安清诺端着一碟酥酪从厅堂出来,见一青年男子,一身云缎锦衣,五官俊美,唇瓣含笑地款款走来。
“诺儿。”
安清诺一愣,这又是谁?玉面君子,真帅。
见安清诺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他,李之旭先拱手见过端坐的丁淑慎。
“岳母好。”
岳母?安清诺直觉得脑袋一嗡。那个安清诺的夫君?未来的?已婚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她,郎君他会来?
“旭儿快坐。”丁淑慎招呼他坐下。
安清诺内心惶恐,故意装作生气不理李之旭。放下碟子,准备躲去闺房。
李之旭见安清诺往后院方向去,急忙跟了上去。
“诺儿,你是怪我来晚了吗?抱歉,今日兄长发了顽疾,我和爹爹就多耽搁了些时辰。岳父寿辰我应当早些时候来的……你莫生气了,我跟你陪不是了。”
李之旭急走几步,挡在安清诺面前解释。
安清诺的脑子飞速转动,一时竟没想好如何来接住这突然的“艳福”。无话可说的时候,安清诺的杀手锏是装傻充糊涂。
安清诺转过身,背对李之旭,佯装生气他来迟了。
李之旭急忙转到她面前,用书生之礼道歉。
“娘子莫生气,小生这厢赔不是啦。”
安清诺想起戏曲里的桥段不就是眼前这情景吗,平生第一次也享受了一下大小姐的待遇,不由地高兴过了头,“扑哧”笑了出来。
“娘子不生我气了?”
“下次不守时,就不用来见我了。”
安清诺害羞中又带点嗔怪,说完又回到廊檐下看热闹了。
李之旭紧跟其后来到廊檐下,找了张挨近安清诺的椅子坐下,观摩起别致有趣的宴席来。
安显荣能入朝为官,凭的是真才实学和刚正不阿,没想到作起诗来,也是清新雅致的。
“碧云归雁逢寿辰,不记松醪十月秋。花枝朵朵无言老,只待光阴闲中过。”
安显荣话音刚落,惹得众人一阵夸赞。
“尚书大人好诗。”
“安尚书不愧文韬武略。”
安显荣压手示意:“今日小宴,我们只是文朋诗友,请诸位不要称呼官职。”
安显荣不愿在家中聚会还带官职称谓,他一贯低调行事为人,怕的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推杯换盏中,午时已过,大家酒酣耳热,兴头正盛。此时艳阳高照,一派祥和。
安府座落在扶风街的尽头。扶风街是皇城最热闹的街巷,但街的尽头却最是安静一处。
过了跨街廊桥就进入扶风街,一队宫里人打马街前。急促的马蹄声,如疾风骤雨,重重敲击着大地,仿佛要将空间都撕裂开来。
安府守在门口的仆人见一众宫里人朝着街尽奔来,慌忙跑进府里禀报。
“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安显荣忽地浑身一颤,慌忙起身来到院中站立。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在身后站好。
此时宫里来人,以安尚书的政绩和为人,多半是好事。
众人纷纷猜测,皇上知道安尚书今日寿辰,恐是也来随礼了。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南公公,一手拂尘一手托着圣旨傲慢地走到了院子里。
安显荣急忙迎上去:“南公公,不知您今日到来,有失远迎。”
南公公轻蔑地看了看低眉垂眼的安显荣,又抬眼看看后面站立的不大不小的几个官员,撇嘴冷笑。
“今日安府热闹得很啊。”
安显荣对于南公公的到来并不惊讶。算起来,他入朝十五年,皇上身边的太监只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奉诏半夜入宫商量新帝登基事宜。第二次是安其琛出生,南公公携新帝口谕来恭贺他喜得贵子。第三次定不会是来恭贺他的知天命之年寿辰的。
“回禀公公,今日是下官贱庚,弄了些粗茶淡饭小聚一下,不值闹热。”
安显荣看似很是卑微的解释,实则藏匿锋芒不想落他人口舌。
南公公不屑听他多说,举起圣旨高声喊道:“安显荣接旨。”
一听是圣旨,再看南公公挨揍的表情,安显荣预感是坏事。
安家大小和来参加寿宴的客人立刻齐刷刷的就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稳朝纲,平息民愤,念州赈灾一事,户部尚书安显荣难辞其咎,结党懈职,尸位素餐,理当革职下狱,念其昔日功勋,罢其尚书一职,贬为夜州县尉。着令三日后起程。无诏不得入京,钦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