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连廊,就见乔延匆匆走来。
“燕王殿下,不知可否到下官府邸一叙?有事相商。”
池羽渊颔首,乔延便领着燕王殿下去了尚书府。沈钺一行今日辰时已抵达京城,这会在乔府暂住。京城已然不是曾经那个京城,锦衣卫府邸也换了主人。
池羽渊一进尚书府,目光就落在厅堂正中坐着的青色身影上。
着竹青锦纱鹤纹箭袖衫,月白罗锦裳,银冠束墨发,靠着红木雕花太师椅,低眸把玩着一个玉龙环佩。
沈钺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渐响,抬眸。
“殿下怎么来了?”
“乔尚书有事相商。”
“殿下,同您有事相商的不是下官,而是沈统领。”乔延在一旁解释道,顺手给燕王殿下沏了杯茶。
“统领这名,如今怕是唤不得咯。”
“你……返京是为了夺回属于你的天下?”池羽渊素来沉稳的面容难得多了几分焦虑。
“夺回属于鄙人的天下?殿下说笑了,这天下,是万千黎民的天下,而非沈某一人的天下。若真要物归原主,这天下也该归还于你们池家手中。”
“可惜池墨……”
“殿下无需嗟叹,所做抉择无法更改,倒也随他去了。这一次,换沈某做这逆臣。抱歉,君泽有意起兵反叛。”
“无妨,如今已经不是羽渊能掌控的局势。”
“那烦请殿下应允君泽一事。”
“何事?”
沈钺递过一纸素笺,池羽渊目光扫过素笺上的小楷,“这……可以。”
“归城主与鄙人有恩,如今他困于牢狱,君泽自是应想方设法救其出狱。”沈钺今日才从林翎口中得知几日前归寒因结党营私的罪名而被捕入狱,其余家人收系监禁,归府也遭抄家。归家同池家是亲家,燕王殿下不会坐视不管。
“天牢不在羽渊的管理范围,但羽渊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但说无妨。”
“以锦衣卫刺探消息的速度,你今日返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苍天耳中。就怕苍天会让归城主来取你性命。”池羽渊面露难色。
“那便让归城主将沈某这条贱命取走罢了。”沈钺的眼底闪过一抹绝决。
归寒在他流落临栀时伸出援手,也算救他一命了。
若可一命抵一命,他拿命抵!
“也罢,人各有志。圣上那边的引荐,羽渊会帮阁下说说的。”
池羽渊察觉到窗外似有人影掠过,应是刚来的,故意变了称呼。
“那确实,秦川慕圣上英名,迢迢赶赴京城,就为得圣上赏识。”
沈钺五感素来敏锐,瞥见声音杂杂,燕王殿下又换了称呼,便快速接话。
“嗖——”
白羽箭穿过半开的窗户,擦着池羽渊的鼻尖而过,直中对窗的梁柱,箭羽末端泛着苍青。箭上缠着一卷什么,像极了书信。
沈钺认得这是顾影的箭,“顾统领,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沈钺起身拔下白羽箭,收了书信,将箭扔给伫立在窗外的现任锦衣卫都统领,顾影。
顾影接了箭,撂下一句“还思策马同游日,却道少年已不在”就离了户部尚书府。
沈钺长叹一声,半晌无言。顾影这话里,倒是有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意味。
“得亏是顾影来,不然还真不好说。沈……”池羽渊正欲说出口的话被眼前着青纱箭袖衫的少年绯红的眼角劝回了肚里。
“抱歉,失礼了。”
沈钺抹去眼角的泪珠,再抬眸时燕王殿下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