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已经无路可退,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葬送掉抵御三城同盟会的第一道防线,但是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守住的渡口已经变成了敌人的营地,而且他们根本没有夺回来的兵力。
他的这一个举动,也是无奈之举,以身殉国已经是他的最优解。
有时候,首领的死亡反而能激发下层士兵的斗志,因为连他们最崇拜的偶像也倒在了入侵者的手下,谁能不被激起愤恨之心呢。
而戴蒙正打算让自己的死亡变得更加壮烈与悲情,这样更能烘托敌人的嗜血与残忍,其实他的信心也随着失利一同消散。
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士兵素质上的差距,这是精锐部队和普通部队之间天差地别的鸿沟。
他已经没有信心再带领手下士兵抗争下去,于是他把未来的希望交给了维尔德,交给了伊耿,让这些在他看来更有能力的人去做。
“今日过后,人们只会记得在娜恩河畔发生了一次压倒性的战争,而我的名字将永远作为失败者镌刻在历史的画卷中。”
“但是我不会苟活,人们只会记得一位英勇作战,为国捐躯的将领。”
“这样一来,我就不负我的家族,也不辜负我追随的领主,我的名字将永远象征着贞洁的荣耀。”
戴蒙自顾自地说道,他拾起一把刀,它轻若鸿毛,闪着黑芒,无有握柄。火炬的辉光在刀锋上跃动,一轮橙色的细线描绘出锐利的锋刃。是瓦雷利亚钢剑。
第一次见面时伊耿送给他的礼物。
“后辈们,安达斯的未来,伊耿的安全就全部托付给你们了,而我,就先走一步了。”
戴蒙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离开。看着维尔德消失于森林的薄雾中,怀疑从心底油然上升:自己为何不走?不和他一起去?
但很快这股怀疑又被他誓死的决心吞没,戴蒙转身走出屋门。
离开之际,风吹得强烈。看来到了清晨,大雪便会覆盖土地,帐篷绳将会冻结僵硬。壶底还有些许残留的料酒。
他为火堆添进新柴,重新加热水壶。他边等边暖指头,又张又合,直到经脉稍稍舒活。营地四周,已经没有值头班夜的弟兄上岗,他们业已离开
火炬沿着环墙摇曳不定。这是个无月的夜,只有上千颗星星高挂头顶。
黑暗中传来一阵呼嗥,微弱而遥远,但确然无疑——这是狼的嗥叫。它的声音起起落落,仿如一首凄迷而寂寥的歌谣。
让戴蒙汗毛直竖。篝火对面,阴影之中,一对红眼睛凝视着他,就着火光,犹如一对闪烁的宝石。
“毛毛,”戴蒙惊讶得喘了口粗气,“你怎么来了,呃?”这是伊耿的白狼,平常总是整夜巡猎,他本以为这头白狼随侍在伊耿身边。“这里抓不到东西?”他问,“来。到我这儿来,毛毛。”
白狼围着火堆打转,嗅嗅戴蒙,又嗅嗅风,不得宁静。看来他不像是刚饱餐过一顿的样子。
当危险开始,最先发现的就是白灵,是他叫醒我,警告我。他忽然警惕地起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毛毛,你闻到了什么?”
白狼跳开一步,停下来,又回头望他。他要我跟他走。于是琼恩拉起斗篷的兜帽,离开营区,离开温暖的篝火,穿过排列整齐的粗毛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