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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平湖春色

金磊调侃道:“天赐你为长江战役的胜利四处奔波,可谓是劳苦功高。上天不负有心人,你在平湖与一位色艺双馨的姑娘邂逅相遇,又续写了一段风流佳话。”邢姬说:“这是上天给江湖侠客的赏赐。”谷宗义叹惜道:“雪雁确是个难能可贵的女中豪杰,我与她的那段艳遇只是征战途中一段难以忘怀的插曲。”

五月十三日,张勇率领的三十艘舰艇千余水师前往舟山参加郑成功的北伐大军,天赐和罗成一直送到小羊山岛,傍晚才回到玉盘山水寨大营。晚餐过后俩人在灯下彻夜研究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天赐说:“我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北京,策动紫禁城的太监暴动。我计划在张煌言和郑成功联军攻克镇江,包围南京之时再动手,这样可以直捣清廷心脏。如能成功策动太监暴动,这对顺治朝廷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不仅能够扰乱京城的军心民心,说不定还可能逼迫小皇帝福临退回关外。这次你组织指战的三十艘战舰千余水师必须要走江南水网,我最担心的是如何通过清军在水路上设置的重重哨卡封锁,安全到达南京燕子矶,并能成功潜藏下来。”

罗成胸有成竹地说:“我事先已派交通员从乍浦港、嘉兴、苏州、无锡、江阴一直到南京燕子矶这段水路察勘过一遍,总共花去上千两银子,给沿途清军关卡的官吏都打点过了。这三十艘战舰都改装成押运官商货物的镖局漕运船,千余名水手都乔装打扮成武艺高强的镖师,十艘为一队,分三批先后出发。据王虎派来的交通员报告,他率领的最后一批舰队已经安全抵达燕子矶。在燕子矶我已经派人在隐蔽的芦苇荡动工搭建水手的临时营房,我想有茫茫无边的芦苇荡作掩护,藏匿千余名水手,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天赐说:“最困难重重的是能否策反一二支驻守南京城的清军部队。钱谦益是郑成功的老师,他也在暗中联络、支持南明的抗清力量。不过他仕清总共只有五个月,现在称病隐居不出,恐怕与现任驻守南京的清军官吏将领也没有什么来往。你在南京时间最长,有没有结识一些投降清朝的旧明军官可以作为策反对象?”罗成说:“我结识了二位福王小朝廷灭亡后降清的武将,在清军中受到歧视和排挤,手中没有兵权。柳如是倒是联络了一位城防将官,是钱谦益的门生。我看他是三心二意,如墙头草两边倒,如果郑成功的攻势凌厉,穷途末路了,也许能迫降他。只能看形势发展再作打算。”天赐说:“手中握有兵权的将官往往会心猿意马,瞻前顾后,如果条件不成熟,也不必勉强,免得暴露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罗成已将三十艘战舰千余水师化整为零,装扮成镖局的押运船,分五批从水路陆续出发安全抵达南京燕子矶潜伏待命,只留驻了一支小分队看守玉盘山水寨大营。这天傍晚他装扮成富商巨贾,带着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弟兄作保镖,乘坐一艘豪华楼船离开玉盘山水师基地先行前往嘉兴。翌日天赐将这里的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后,率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也是装扮成富商巨贾分乘三艘豪华商船,最后离开玉盘山水师基地前往嘉兴同罗成会合。他们都是买通了哨卡的清军官吏,从乍浦港进入内河水网,经过一天的航行,先后来到平湖停泊歇夜。

平湖也是江南一个繁华的水码头,南来北往、进出杭州湾的几十艘船只鳞次栉比地停泊在湖畔,有乡下的乌篷船,打渔的樯帆船,还有狎妓嫖娼的花楼舫。只见晚霞满天,湖面飘浮着碧绿的菱叶,桥头涟漪荡漾,波光粼粼,捕鱼的渔翁点起一盏盏渔火,伴着几只白鹭在吃晚饭。那几艘豪华的花楼船,装扮得花团锦簇,赏心悦目,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船上灯火辉煌,酒肉飘香,丝竹悠扬,酒足饭饱的花花公子、达官贵人正搂抱着妓女寻欢作乐,一阵阵淫荡调笑声随风飘来,不堪入耳。这些花楼船在轻烟重雾的湖面上不停地闲荡,船家空摇着橹桨,咿呀作响。天赐和罗成的船队也混杂其间,停泊在僻静的角落,如遇紧急情况可以避免被其他船只阻塞。天赐在楼船上同罗成、荭波一起饮酒作诗,消遣漫漫春夜。

夜色朦胧,东风化雨,眼望着绵绵春雨随风潜入湖中,天赐想到马上要进行的北伐战争,看着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景,既感到踌躇满志又感到心潮难平,触景生情,即兴作了一首七言律诗,一边弹奏古筝,一边抑扬顿挫的咏唱:

平湖桥头涟漪绿,渔翁夜宿伴白鹭。

艳词淫曲绕耳畔,画舫闲荡空摇橹。

天明还要早早开船,他们饮酒至二更,罗成和荭波回自己楼船睡觉。

天赐在迷梦中似乎听到邻近的船只上有格斗的声音,便警觉地穿衣起来,拿上随身武器,从一只只船篷上飞越过去,悄无声息地跳跃到那只正在格杀的楼船篷顶上观察动静。只见船舱里有一个女侠同一瘦一胖两个彪形大汉格斗,女侠攻势凌厉,武艺出众,那个瘦子虽然穷凶极恶,但是步履蹒跚,有点却步不前。女侠乘隙紧逼,飞起一脚,看上去飘飘然没有什么威力,却正好踢中瘦子右腿,瘦子躲避不及,只听喀嚓一声响,那瘦子的右腿骨折断,向后跌倒。女侠手起刀落,闪电式地又砍掉了他的左腿,瘦子惨叫着躺在血泊中动弹不得。天赐心中暗暗称奇:“这女侠飞毛腿似的一脚确是峨嵋派的‘绣花腿’,而那闪电式的一刀又像是昆仑派的‘霹雳刀’,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门派的武功?”此时那胖子见瘦子被女侠打倒在地,命在旦夕,哇哇怪叫,左手上举,右手反抓,都成熊掌之势,向女侠反扑过来。女侠守住舱门,呼风唤雨般地两掌,将胖子挡住。天赐暗暗地喝彩:“好一手‘乾坤掌’!可惜劲头稍小,否则定将胖子打出一丈开外。”

胖子恼羞成怒,左手食指点出,呼呼一股劲风向女侠额头刺来,女侠慌忙向右闪过,胖子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上了舱门。女侠使开浑身解数,沉着应战,一招一式虽然缓慢,看上去也无甚威慑之力,但却稳如泰山,攻其无备,威风凌厉,斗至十几回合仍然难解难分。胖子焦躁暴怒起来,他凶神恶煞般迅猛抢攻,突然间声嘶力竭地“哼哈”两声,左手扬起又抓下,只见一片绸缎飘落,女侠的衣裙被胖子抓破,裸露出雪白的肌肤。与此同时,胖子右肩受女侠一掌,起初没有什么感觉,慢慢地右臂越来越疼,忽然抽搐痉挛起来,动弹不得。女侠抢先一步正要闪电似地一刀砍下,胖子惊叫一声,向侧身闪开。此时闻讯赶来的四名鞑子密探窜入舱内,向着胖子躬身道歉:“巴图管带,我们救援来迟了!”提着钢刀便向女侠围攻过去。

女侠飞起双腿将两名鞑子踢翻在地,右掌飘然拍下,击中第三名鞑子后背。那鞑子“喔唷”一声惨叫,向上跳起又重重地跌下。第四名鞑子举起钢刀正要砍下,女侠衣袖闪电般拂起,卷住那鞑子的手腕,钢刀飘落一丈开外。那鞑子双手一上一下翻动,怪吼一声,突然发力,扑面而来。女侠向后避开,只觉脚下一股劲风袭来,惊呼:“啊呀,不好!”女侠被那胖子使了“绊马腿”一下绊倒在地。胖子反身一脚将女侠踹住,捉住她双手扳到背后,撕破她身上一片裙子将她双手捆绑住,可怜她衣衫破碎,胸脯和大腿裸露在外。

胖子摸着女侠俊秀的脸蛋,淫荡地奸笑道:“小娘子长得如此迷人,真是国色天香。想不到这样的美女如此身手不凡,我差点命丧黄泉。可我巴图是满洲的勇士,跟随鳌拜南征北战,杀戮无数,命大福大,怎么会落在你小娘子的手中!”说着色欲熏天地纵情大笑:“哈哈,我巴图真是艳福齐天,如此美艳女郎送上门来,老子我可以享乐一夜了。”危急关头,女侠猛然飞出“绣花腿”,只听咔嚓一声命根子被折断,胖子疼得满地打滚,不住地叫骂:“小婊子,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天赐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不出手救人,还等待何时?只听嗖嗖声响,天赐接连射出三支飞镖,分别击中胖子的咽喉、左胸和小腹,顿时鲜血迸流,挣扎了一会倒在血泊之中。那四个鞑子密探见胖子中了飞镖,命在旦夕,个个胆战心惊地提着钢刀四处搜寻。天赐掀起船篷跳进船舱,鞑子猝不及防,一连被砍杀二个。第三个还想负隅顽抗,被天赐飞起一脚踹倒在地,闪电般一刀结果了性命。第四个鞑子见势不妙,边战边退,摸到舱门想逃跑。天赐掷出一剑,刺入鞑子后心窝,血溅舱门,浑身颤抖了片刻,倒地身亡。

天赐干净利落地消灭了鞑子的密探鹰爪,迅速将船舱凿了三个洞,抱起被捆绑的女侠,跳离船只后又用脚将它推向湖心,这些穷凶极恶的鞑子密探行将葬身湖底。天赐回到自己的楼船,将女侠小心地放在床上。女侠惊喜交集,自我介绍道:“我叫庄雪雁,祖居嘉兴。看来公子是位江湖大侠。请问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好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天赐笑靥清雅,淡淡道:“我姓谷,你就叫我谷大哥吧。不知女侠为何孤身一人与鞑子密探血战?其中必有深仇大恨,能否与大哥一吐衷肠?”女侠见天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肝胆侠义又热情诚恳,便敞开心扉讲述了自己悲惨的身世。

原来她家是嘉兴的名门望族,富甲一方,父亲名叫庄荣昌,四十岁考中进士,官至嘉定知府。鞑子铁蹄蹂躏江南,她父亲和一批江南官员被捉到北京,因为拒不投降,被下狱酷刑至死。她全家一百一十八口,祖父、四个哥哥、所有男眷家丁全被鳌拜手下杀害,所有女眷统统流放宁古塔,充当披甲人的家奴。押解几十家明朝官员的差役头领就是那个胖子巴图。他是个人面兽心的恶棍,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一路上胖子克扣她们的口粮,抢掠她们的衣物首饰,几乎奸淫了所有女眷。她祖母和母亲不堪凌辱,在镇江渡江时,乘差役不备投江自尽,留下姐姐和她相依为命。那年她六岁,她姐姐八岁,一路上她们姐妹俩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受尽胖子的鞭打和辱骂,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只剩一副空皮囊了。

眼看就要饿死他乡。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胖子和差役们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机灵的姐姐带领她逃出了魔掌。她们赤脚在山里走了一夜,清晨看到一座尼姑庵,老尼姑玄真道姑收留了她们。玄真道姑教她们研修佛典禅学,还教她们修炼武功。四年前玄真道姑圆寂归天了,她们姐妹俩离开庵堂,回到家乡想重振家业。谁知刚在旧宅落脚半个月,胖子巴图寻衅上门,想斩草除根。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她姐姐在格斗时中了鞑子毒箭,不幸身亡。她侥幸逃脱,孤身一人上了峨眉山,拜峨嵋派传人翠岫为师继续修炼武功。今春她辞别师父下山,终于在平湖的一条楼船上寻找到了胖子巴图的踪影。她乘胖子沉沉酣睡之际,潜入楼船想惩处这个血债累累的鞑子,以报家仇国恨,谁料遭遇鞑子密探的围攻。

庄雪雁感激涕零:“今夜要不是谷大侠出手相救,难逃被鞑子密探凌辱杀害的噩运。我临下峨眉山时,师父叮嘱我不要孤胆蛮干,要见机行事。翠岫师父精通占卜相术,她说我会遇到贵人相助,定能逢凶化吉,而且还有一段情……”说到这里,庄雪雁欲言又止,羞羞答答,满面红晕。天赐抱着她救回楼船时瞧见她春色撩人,散发出诱人的魅力,早就心生恋情。但他不是知恩图报的小人,更不愿意趁人之危占便宜。听她谈起情缘,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心领神会,却故意追问道:“雪雁姑娘,你的身世令大哥我心生怜悯之心。你师父说你还有一段什么情?能否告诉我?”雪雁深情地望着天赐,嗔怪道:“谷公子,你是明知故问。唉呀,我们说了半天话,你还没有解开捆绑我的裙带。我的手腕发麻没有知觉了。”

天赐抱歉道:“雪雁姑娘,真对不起。”雪雁真心诚意道:“你已经抱了我的身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替我报了血海深仇,我无以报答,我愿意将我的贞洁奉献给你。”天赐解开捆绑她的裙带,诚挚地说:“我看你是个弱女子,不畏强暴,敢于同凶残的鞑子密探殊死搏斗,所以我出手援救你,再说鞑子密探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决不想图什么报答。你这身破碎衣裙脱掉吧,我拿一身童子的衣服给你换上。”

雪雁落落大方地当着天赐的面脱掉了已经撕成碎片的衣裙,天赐赶紧背过身子。谁知她冷不防将他拦腰抱住。天赐轻轻挣脱她的双臂:“雪雁,别这样。我是有妻儿老小的男人,我只爱自己的结发之妻,我不会娶任何小妾进门。我们不可能有夫妻情分的。”雪雁扳过天赐的身子,搂抱着他的颈项,将春色撩人的嘴唇向他吻去:“公子,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只有以身相许。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公子请放心,我但求一夜之情,不图什么名分。”

天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人拥抱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解难分,鏖战到五更方才酣畅地睡去。翌日天赐怜香惜玉道:“雪雁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雪雁搂抱着天赐依依惜别:“我有约在先,不会再留在你的身边。我想回到峨眉山削发为尼,在青灯古佛旁了却此生。”天赐挽留道:“雪雁,我们还有一段情缘未了。我马上要动身去北京,在紫禁城发动太监暴动。我看你与鞑子有血海深仇,又孤苦伶仃,无家可归,还是同我们并肩战斗吧。你可以女扮男装,当我的书童,跟随我一起上北京,不知意下如何?”雪雁欢天喜地,热泪盈眶:“公子,你太好了。哪怕粉骨碎身,我也要为抗清复明大业尽一点绵帛之力。”天赐兴高采烈:“这样我们白天是主仆,夜晚还可以在一起。”雪雁心甘情愿道:“我愿意尽心尽力地侍候公子,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等到你完成任务,我还是要上峨眉山开一间尼姑庵,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积善修道,普渡众生。”

第二天清晨,罗成到天赐的楼船上见到一位俊秀的书童在服侍天赐穿衣梳洗,惊愕地询问:“表哥,昨夜你从哪里招来了这位如潘安般俊美的童子当书童?”天赐喜形于色,凑近罗成的耳朵,悄悄地讲述了昨夜发生的又惊险又传奇的故事。罗成面有愧色,调侃道:“我昨夜酒喝多了,酣睡至天明,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想不到表哥艳福不浅,从天上掉下一个倾城倾国的美艳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