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承平九年,太初二百一十年。
湖州府的府衙内,一处空旷的院子里围拢着八九人。
“比试现在开始,胜者可补录为本司的副巡检。”一身穿宝蓝色劲装,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高喊一声,而后打了个哈欠。他满身酒气,睡眼惺忪,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的木椅上,正是湖州府的赵巡检。
巡检司的副巡检,不过是个治安官,几个捕快的头头。
“请!”一身穿白衫的女子向着另外四位大汉拱手作揖,这女子个头不高,笑靥如花,正是凌非烟,此时妙龄十九。
“请!”其余四个大汉也彼此作揖。
登时,五人缠斗一团。
一青衣大汉见凌非烟不过是矮个子的姑娘,虽然貌美,可既然是比武,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立时挥着拳头从侧方袭来,可是人影一闪,自己竟一拳击了个空。
青衣大汉游目四顾,原来那女子已到了自己身后,他再次挥拳而来,只见那女子侧着身子,待他扑空后,用手中的竹棒往其胁下轻轻一戳,那青衣大汉立时惨叫一声,倒地打滚。
凌非烟心中暗自一惊,惊的不是此人多厉害,而是此人的拳法毫无章法,周身破绽,如此竟也来比武。
忽然间,又一人手持一把钢刀砍向凌非烟的后背。凌非烟并不避让,侧身拧腰,竹棒一抖,迎着那人的虎口就是一戳。啊的一声,那人也跟着倒地,痛苦不已。
另一侧,一位满面虬髯的灰衣大汉制服了一人,转身面向凌非烟。
“小姑娘身手不错,不妨试试我的通臂拳。”言毕,那灰衣大汉大吼一声,全身筋肉暴起,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正是八品武者以真气强筋健骨,激发身体潜能的法门。他猛的打出一拳,凌非烟又是侧身一闪,可这拳势若风雷,夹带着劲风,凌非烟不禁觉得脸上隐隐生疼。
灰衣大汉连着出了十几拳,虽无法击中凌非烟,却始终占着上风。
凌非烟第一次与八品交手,初时不免有些心慌,可闪避之间,只觉得此人一招一式虽有法度,却也是破绽百出。
忽然间,凌非烟轻一点地,身形婀娜,在空中舞出一个圆,而后一伸手,竹棒猛的戳中那人左肩的云门穴。
哇的一声,灰衣大汉退了半步,左手不住颤抖。凌非烟未等他反应过来,转瞬之间连出三棒,猛的戳中其胸口三处大穴。灰衣大汉飞出半丈远,摔倒在地,已然昏厥。凌非烟毕竟第一次与八品交手,使出了全力。
“好!”一旁的青年男子拍手叫好,“阿烟妹妹的捕鱼剑法果真厉害!”
凌非烟拱手道:“阿生哥过奖了,我这剑法不过是胡乱使出来的。”
三年来,她除了反复习练李微尘所授武功,还终日与游鱼相斗,自创了一套捕鱼剑法。她自觉这套剑法稀松平常,与无极剑相差甚远,可今日正好使出来御敌,不算违背师训。
那青年男子唤作冯阿生,是邻村的农户,也继承了家传九品修为。
赵巡检的两道眼缝缓缓睁开,有气无力的说道:“好,胜者,胡家庄胡大牛。”
凌非烟噗嗤一笑,拱手道:“启禀上官,小女子不是胡大牛,乃是小梅村的凌非烟。”
赵巡检脸色一变,拿起手中的文书,反复看了一遍,说道:“哪有什么凌非烟?”
凌非烟与冯阿生同时一惊,凑前一看,只见文书最右侧赫然写着“本府候补八品武者”。
“我是本府的九品,不在此名录里。”凌非烟道。
赵巡检眉宇间显露怒色,喝道:“你一个区区九品,凑什么热闹,莫不是消遣本官,给我滚!”
“明明是你们的人让我们来的。”冯阿生怒道。他伸手指向庭院外,院外长廊尽头坐着一个差役,此时已是呼呼大睡,想来昨日府上定是办了盛大的酒局,从上到下都还未醒酒。
“滚一边去。”赵巡检挥挥手,便要打发他们离去,“九品都去东苑报道,这里是西苑,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可此人明明胜过了其他四名八品,她就该当选!”冯阿生道。
赵巡检哼了一声,道:“会些花拳绣腿了不起?府衙有明文规定,八品者才能做副巡检,你们只配做差役,可别再耽误本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