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结果出来了，是幽火。倒是天赋不错的元素。”说罢，裴琰之便挂断了电话，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道：“先去找洛娜让她给你换身衣裳。你这件未免单薄了些。洛娜和罗萨是这里的管家，洛娜擅长厨艺，艺术和文化，罗萨擅长园艺，天文和修理。除此之外，我弟弟裴川之和父亲已故朋友的女儿月良也住在这里。你房间让洛娜给你安排，我住一楼。”裴琰之忽然停住脚步，俯身与我的视线齐平。我一惊，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正好碰上了薄荷色的沙发。“顺便提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房间。如果你不想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的话。”裴琰之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我急急地点了头，烦于这种被人压迫的感觉。见他站起，便撑着沙发重新站稳。裴琰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洛娜是一个盘发的女人，不苟言笑。她似乎向裴琰之问了句什么，给我换了一件冰台色的恒温长裙和白色的毛绒披肩。眼尖的我瞄到了衣服内里的裴家家徽。裴家的家徽是一把长剑，剑柄处似乎还刻着一个太阳。

裴家难道真要认我？

与此同时，一道穿着天蓝色短裙的身影从大门飞奔而来，张开双臂后抱住了——我？

我己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下一秒，她便松开了。“你好，我叫月良。你是白七九，白白吧？”“是，我叫白七九。”我对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不适应。“裴哥，白白会和我一个学园吗？”月良转头看向裴琰之。“不清楚。要看父亲的决定。”裴琰之回答得模棱两可。这时，洛娜来告知我们饭已经做好了。

午餐是牛排。

“裴哥，吃完饭后我想带白七九去街上买些日用品，那个，白七九，这个手机给你。”我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类似于球的东西。“通讯球，语音控制，专门为盲人打造。不用总是握着它，它会跟在你后面的。”“谢谢你。”我浅浅地笑了笑，摸了摸通讯球。而上面却什么都没有刻。我垂了垂眼睫，眼底一片思虑。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吗？“裴哥，我们可以去吗？”月良又问了一遍。裴琰之抬手理了理袖口，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早点回来，晚上我接你们去裴家。”

风华街。

街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挤，但于我而言，还是有些厌人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建筑形态各异，招牌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隐形富豪”什么“别看我，哥只是个传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白，你想戴什么颜色的眼纱？”月良推开一家服饰店的门，门上的风铃轻轻响动，清脆悦耳，“你放心，我是这方面（化装）的专家！先前并没有确认领养的人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没有添置衣物。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月良我今天就让你成为这条街上最靓的风景！”

n小时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人在逛街这方面有着天然的执着。

“你们把这些衣服和鞋子包装好后送到洛苑，眼纱和首饰我先带走。”月良对店员吩咐道了几句，牵着我的手向外走去。在出门的一瞬，我分明听见了一声毕恭毕敬的“是，小姐。”看来，月良的身份也不简单，这家服饰店八成就是她家的。

“月良，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回家的路上，疯玩了一下午的我手心汗津津的，总想滑出月良温暖的手。月良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我想对你好吧。只是，无论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我只拜托你一件事。”“什么？”我感觉到月良握住我手的力道紧了紧。“答应我，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永远。”

我久久沉默着，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如血的残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刺目的阳光让我思绪有些混沌。我不喜欢随意地承诺别人，无论是谁。

“小柠，答应我，答应我！”很突然地，急切的声音似乎在耳边萦绕，仅仅只是一句话，便没有了。我没有再去回想它，因为我知道那只会给我增添头痛。也许青离是对的，我一定是忘了什么。

“白白？”月良见我久久不回答，便唤了我一声。“月良，我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我能保证不杀你，仅此而已。很抱歉，月良。”说着，我轻轻地唱道，“问余何适，廓尔忘言。”“什么意思？”月良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你会了解的。那么，知道我的答案后，月良，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其实不和我做朋友也可以的，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急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也有自己不曾察觉到的紧张。“哎哎哎你别这么……那一天不会到来的，我保证，胡说什么。我们还是朋友。”月良心里一空，又重新牵起我的手，“裴哥来接我们了。”

裴家。

裴家虽为大家族之一，装修却典雅简约。大门上漆了裴家家徽，我搭着裴琰之的手腕，尽管看不见，（为保保险，我换了同是冰台色的眼巾）却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我微微蜷缩手指，裴琰之感到我的紧张，出言“安抚”道：“紧张什么，又不是去断头台。我父亲不会太过为难你，我就在门外等你。”我点了点头道：“裴少爷，你这安慰方式真别致。”

很快，我们行至书房前，裴琰之上前敲了三下，“进。”裴顾出声，却没有转过身来，“琰之，你先在外面等，我和白小姐聊聊。”裴琰之没说话，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现在，整个书房只余我和裴顾。

“白小姐，请坐。”我感到身后的沙发被人推走了。怎么，想坑我？“多谢裴先生好意，长辈说话，晚辈站着即可。”“我只问白小姐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决定白小姐的道路。”裴顾双手交握，盯着对面没有丝毫情绪流露的人儿。题目

残阳如血。

刺目的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户，洒在了我和裴顾之间的桌上。

“白小姐，幽火是极难控制的元素之一，如果有一天你不慎失去控制，你会如何处理？”

“脱离裴家，即刻隐居。”我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谁不要名誉这东西呢？“或者，我失控前给裴家递个信号。”“白小姐的眼睛是在什么时候看不见的？”裴顾看向自己手上调查的资料。

白七九，女，十一岁。慈星二百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七日生。（年份根据在爱心院收养的时间推算，月份日期按收养的当天算。）盲人。眼睛于六岁时被强烈日光照射导致失明。没有及时就医。

“六岁时强烈日光照射。”我按着韩丽给的说辞说道。“最后一个问题，白小姐会背叛裴家吗？”裴顾看似无意地问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我的声音很平静，“剩下的百分之十，可能是重要的朋友被裴家所伤，又或者，裴家违背世界规律……”我的话让裴顾产生了一丝好奇。裴顾问道：“白小姐，此话怎讲？”“成败只在裴先生一念之间。裴先生，有时候，切勿只因眼前过失而失了判断。”“裴某竟不知，白小姐还有预言的异能。”裴顾眯起眼睛，眼中划过一抹算计。若是眼前人真有这个技能，怎么样也得把她留在裴家。“倒也算不上，时而不时的零碎片段罢了。有些模糊，也听不见什么声音。”我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大脑其实能听见声音的事。

一炷香的时间后，裴顾终于开了口：“你出去吧。”然而就在我跟着通讯球，在拧开门把准备出去时，又听见他说：“注意楼梯，一楼右拐饭厅，裴小姐。”

“父亲同意了？”裴琰之听见开门的声响，拉过行动不便（我看不见我的天）的我，话里却没有询问的意思。“是的，裴少爷。”我由于惯性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劲瘦而不失力量，手骨微凸。“既如此，也不必那么生疏。和月良一样叫我便可。”裴琰之拉着我走下楼梯，“趁各学校还没开学，我和钟诺北约好后天过来给你看看眼睛，实在不行就用复明药。”“谢谢裴哥。”我的心如擂鼓，我不想那么快就暴露我不是盲人的事实，看来，晚上得找青离商量个对策。

“琰之，来，坐我旁边。川之要过会儿才到。”裴夫人黎情拍了拍身旁的高背椅，“那是白七九？”“裴夫人。”我松开裴琰之的手腕，朝黎情礼貌地招呼道。黎情却没有立刻应，“叫那么生疏干什么，老裴既然允你进裴家，你便是我裴家的女儿。”

“谁是裴家的女儿？”一道嘲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新来的？”“我叮嘱你几次了，和人说话要有礼貌。”黎情出声制止。趁此空白，我抢先一步道，“初次见面，裴川之少爷。”裴川之闻言看过去，却愣了一下。我身边的月良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她忘了这茬。“你是白七九？”裴川之打量着我。“是的。”我点头道。“父亲同意你进裴家？”裴川之的嘴角弯成一个恶劣的弧度，“我不同意。”月良在没人看她的时候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得，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只要家族核心成员有一个不同意白白加入家族，白白就要进行家族试炼。“裴川之少爷的意思是？”我挑了挑眉毛。“川之的意思是，你要进行家族试炼。”裴琰之随口接话，“通过了，他才认你和我们才是一家人。”“行啊，我愿意。”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裴川之的要求。无论怎么说，裴顾的答应太过干脆和苍白，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格，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只有实质的，才是可靠的。

“家族试炼期限为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若能从家族试炼中的幻境走出，就算通过。三个月后学校就会开始招生，通过后我能让你直接跳级和月良一起在第二级。”裴川之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你有五天的准备时间，此间你可以问任何不触及底线规则的问题，试炼中不许带除本命武器外任何武器。”反正幻境也是针对心灵和精神力的，也不需要打怪。“我明白了。还有别的吗？”我说着，朝门口看去。裴顾正从门口进来，很显然，他什么都听到了。

“有，你可以使用法术，让月良或者裴琰之教你。当然契约伙伴也可以，如果你有的话。若你通过了，以后就叫裴汐之吧。潮汐的汐。小名芊芊。”裴顾忽然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芊芊，谦谦，虽然我看不见你，但这不就是变相让我要谦虚做人？“就算失败，你也不会踢出家族，但属于外部成员，不能接触核心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