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吾刚回到太学宿舍,就被同寝室的贾彧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瞥了一眼同寝室的另外两人。压低声音对张吾说。
“此地不是谈话的所在,跟我来。”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张吾拉往太学后院的竹苑。贾彧个子不高,有些南方人的特征,皮肤细腻,看上去是个十分温和的人。他父亲是个很有名的商人,出走于江南与关中一带。但经管有名也改变不了商贾地位低下的现状。
就入太学这件事,贾父就花了很大的力气。在这个商贾地位与罪囚相当的时代,要想让商贾之子入大成最高的学府学习礼法,君子六艺,以及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况且在太学接触的都是贵胄之后,造成了贾彧自卑内向的性格,这些贵胄在背后悄悄称贾彧为钱袋子。张吾遇见他是在两年前,贾彧被一伙贵胄拉去上林苑野狩。又以贾彧的名号,租春风楼一天带着这些女人去野外寻欢。当时贾彧极力劝阻,却被人围殴,张吾当时刚被孙晓在军中磨练了一年,一身戾气见以多欺少,便真的拔刀相助了一把。当时那些人被杀了个干净,丢下哆哆嗦嗦的贾彧就离开了。后来听闻贾彧被吓疯了,说上林苑闹鬼所有人都死在了鬼怪之手。张吾也不慎在意,后来贾彧入学在春风楼宴请太学诸学子。当时张吾刚来帝都,见什么都稀奇自然要凑一凑热闹。也不知当时贾彧应该是认出来了他,抱着酒和张吾喝了个烂醉。后来,分寝室又死活缠着张吾。没办法,太学的宿管才让他们住在了一起,临走时张吾还记得太学宿管那双看龙阳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贾彧推着张吾来到竹苑,盛夏的竹苑风景奇好,吸引了很多少年在湖边散步咏竹。贾彧拉着张吾走到一边的僻静处,压低了声音对张吾神神秘秘的说到“听说云懿要回来了。”张吾有些一愣想起那年跟着自己的黑小子,似乎也有上三年没有见了。不知道那个混小子,箭术怎么样了。有没有辱没他父亲云尚二十四关内候之一—箭候的英名。贾彧见张吾有些发呆,不禁推了推他。
“廖春红听说云懿回来了屁颠屁颠去了虎牢关,这个云懿,我在来帝都之前就听过他名号。听说之前把朝中一位重臣的私生子手打废了,那个重臣无后,对那个私生子及其宠爱。找人揍了这个小子一顿,这下这个云懿就牛脾气上来了,找了一个雨夜一个人摸进人家家里,借着雷声和雨声杀了人家全家。后又放肆的写了杀人者云懿,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个家伙就是个疯子。”
张吾听的有些入迷,缓缓点头的确是黑小子的作为。当时牛脾气上来了,两条胳膊被卸了都要往上来扑。舍生忘死的那股子疯子气势,也同样吸引了有某种特质的张吾。那次的确把黑小子折磨惨了,胳膊脱臼往上冲就卸腿。腿卸脱臼后往上爬,就卸脱臼指头,疼昏过去三次。嘴里里依旧是狼吼般的骂骂咧咧,最后张吾实在觉得这个人有点牛皮糖的感觉。直接下巴拉脱臼,扔在营地大旗下晒了三个时辰。最后听说,云懿听到吃炒黄豆的声音都忍不住打颤,不过那次之后云懿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张吾…
贾彧见张吾神游天外,以为他吓傻了叹了口气“你放心吧,张兄,我已经筹备了一笔钱,看看廖春红能不能放过你一马,他最近在拉结党羽我们还有一载就各自为官了。他肯定需要这笔钱,如此大事化小。”
张吾听完看着这个对他推心置腹的哥们苦笑道“恐怕不行,我今天打了李希,看到的人还挺多。”贾彧听完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惊慌,除过惊慌眼中那来自真实的关心,不禁让张吾心头一暖。还没等张吾开口宽慰他,贾彧带着几分决然开口道“我偷偷置办的有一些产业,我卖掉明天子时拿给你你准备收拾一下行李。”
“去哪?”
“哪都行,别来帝都,四个阎王你惹了两个,别回来了”
张吾不禁有些感叹,摆了摆手为了让贾彧放下心来,也为了去接苏侍婴有必须先去一趟虎牢关。于是开口道“好了,我明天白天就走,你帮我准备一些钱就够了。你放心,不要太多免得被城卫搜到免不了要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贾彧见张吾听了自己的意见,十分欣喜,但很快就有些颓然。一想到今日一别,就可能相忘于江湖。但是,现在形势大于人势。也只是深深看了张吾一眼,说了一句“好兄弟,保重。”张吾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让他再担心也只好闭口不言。贾彧仔细的从头到脚打量了张吾一眼,缓缓转身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踱步消失在盛夏的湖边。
张吾见贾彧走了,想到自己要做一些准备,就离开柳苑,向着帝都西北角飞身掠去。宛若,流星一般划过房顶,此时夜也有些黑了,也没有多少注意到张吾。况且,自从河北直道修好了。洛阳城内也多游侠,人在天上飞来飞去,已经都快习以为常了。
轻身掠过一处有些低矮的房檐,钻过了两个直身就会碰头的拐角。眼前豁然开朗,有很多生意人在做买卖,这个地方就是帝都的黑市。这里是所有违禁品的天堂,张吾来这里是有一番打算的,他打算雇佣一批人先将苏侍婴掠走,试试人品如何。免得到时邀请他共参天下之局,落个结党营私的口舌。更重要是苏侍婴对苏为的态度。
毕竟在今后朝堂上新老勋贵难免会有摩擦,老牌勋贵的代表就是关内二十四候和翰林院十长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