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东珠就算不安置在顶戴花翎上,也可以串在朝珠之上。如果对于未中举的举人来说,金榜题名是一个梦,那戴上那颗东珠恐怕就是蒋翰林的梦,而区区一个翰林是不能戴上那颗朝珠的。
我明明拥有的,为什么不能展现出来呢?
重新回到校园,高兴还是和以前一样低着头走路,避免和任何人的目光有接触,尤其是那些女孩。
她们自己不会随时带着镜子,所以察觉不到那种有意无意中“掂量”的眼神。
她们掂量什么呢?高兴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王珊珊一直是用正眼看他的,当然偶尔会斜睨,那都是为了勾他用的。
那样的天仙儿勾他,他是不是该马上、立刻、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这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傲骨又出现了,尤其是头一次在手抓饭馆,她把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受宠若惊。
他怎么老想着苏察哈尔灿感谢如霜姑娘,又或者如烟姑娘?还有杜十娘、陈圆圆之类的女人呢?
从碰到师母之前那个阿姨的眼神来看,她应该听到了珊珊电话里说的那些,才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当然如果他们搬到这个小区也不可能成为什么好邻居,整天活在悠悠之口中还不如在山林里生活。
在回寝室的路上他感到了不友好的视线,转头看到两个“篮球少年”正看着他讨论,等他转头又把视线转向了他处。
他有预感,这次回学校比以往加起来还要难。
在背好书包后,他没有回寝室,中途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虽然都是图书馆,但是那里的资源并不丰富,还不如网上搜书来得方便快捷。
在找到了一个空座后,高兴将那台被啃了一口的苹果放到了桌上,他来是为了完成宋老头让他写的那份“法外容情”的报告。
其实寝室里的网络信号要比图书馆的网络好很多,不过查资料又不需要那么稳定的网络,而且更关键的是均摊网费的事。
没错,他现在可以开口就让4S店老板送一辆车给徐麟麟,可他还是会愁这种“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寝室其他人打游戏他又不打,凭什么要给一样的钱呢?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在那间整个燕京都闻名的消费场所,随便一杯酒都不止这个数,当然也没人想过要请高兴去那个场合玩,除了徐麟麟那个小赤佬,他好像越来越不怕死了。
人生到了终点,就是骨灰盒或者棺材,除了大小的区别外,骨灰盒里的不会和棺材里的那样发烂发臭,可以放在家里。
高兴抹了一下脸,那个寝室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虽然寝室里其他人感觉还可以。
“鸟枪换炮。”
高兴听到身后有人嘀咕,一转头发现对方消失在了书架之间。
他回头看着那台新的笔记本电脑,忽然有种想砸了它的冲动。
郭老头说得不错,他不需要去思考那个“蓄水池”效仿什么,因为只要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老吴在跑拉力赛的时候还喝过自己的尿,因为当时周围没有水源。
接着他扭头看向其他人,他们好像都没有在意他。
高兴收起了东西,离开了图书馆。
本来他是为了体验好的氛围才来的,借的实体书还不如电子书容易做笔记。
当他遇到特别有趣,又没钱买或者是公共图书,他就会用手机将它照下来,接着他就可以在这些照片上做自己的笔记了。
有一个女生在自习室里自拍,拍完后就用修图软件修成跟她本人没什么关联的样子,他有点搞不懂这种行为的逻辑是什么。
那个女生看到了高兴在看她,翻了个白眼,接着扭头继续修图。
高兴低头看着寒酸的自己,更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仿佛南柯一梦,不论是那个穿着明制汉服在灵通观骂阵的自己,还是那个在白浮泉边失去童子身的自己。
作为最后一次来图书馆的纪念,他故意走得很慢,没有了在祥玉大楼里大步流星,如同卷起风雷的那种感觉,更像是踩在烂泥塘里插秧,必须倒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