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雪怕杨轩误会,红着脸随口编了个理由。杨轩瞧他俩神情扭捏,料想也是些儿女间的琐碎事情,随便听了几句便急着打断她,朝林箫看去,“怎么样?有师父消息了么?”
林箫摇摇头默不作声,杨轩叹道:“师父临去前曾经明言,若是能侥幸留得性命,必定会在今天之前赶回,但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见师父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想着去山下打听一下师父的踪迹。”
“大师兄,还是……别去了,师父再三交代过,今日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私自下山。待明天一早,你我二人就带着师弟们一同下山分头打探。”
忽然间山风大作,雨也越下越大,瞬间已是倾盆而至,林箫与陈湘雪二人同撑一把伞,不由相互挨得更紧了些。
杨轩犹豫一瞬,“也罢,雨大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别在这里淋雨做傻事了。恕师兄直言,师父此去前途凶险,若真是有……有什么意外,你作为本派新任掌门,应该时刻以大局为重,将心思用在处理好门派事务上,带领大家共渡难关,而不是整日躲在此处消极懈怠!”
林箫听了心中惭愧,大师兄虽然言语尖锐道理确实不错,只不过师父一日不回,心绪始终一日不宁,于是说道:“师兄教训的是,这些日子我浑浑噩噩的确有负师父所托,可如今师父的安危就是本门第一要紧之事,不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调整心态,重新振作起来,到时还需大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陈湘雪也在一旁劝道:“是啊,杨师哥,这些日子林箫心里实在不好受,你就先随着他吧,再说门派事务有你和我爹帮着打理,应该也不打紧。”
杨轩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转头往山上去了。林箫也没心思再多作解释,与陈湘雪二人一同撑着伞跟在杨轩身后。
天空中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在林箫的心中,似乎压得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陈湘雪见林箫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路上又安慰了几句,但林箫心有所想丝毫没听进去,陈湘雪见他目光呆滞,不禁气上心来,索性闭口不说。
林箫回到房中稍稍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正要重新出门,忽见七师弟东鸣浩跌跌撞撞地冲到自己面前,大声喊到:“掌门,出……出大事了,七八个人抬了一口棺材上山,说里头是师父的……师父的遗体!”
一口硕大的红褐色棺木此刻就停置在大殿内,棺盖被缓缓揭开,里面安放的遗体赫然就是林重山,众弟子围着棺木哭天喊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林箫如遭五雷轰顶,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一干挑夫此时正挨个站在殿外,杨轩正在喝问,到底是谁让他们将棺木抬上来的。
一名挑夫回道:“这位爷,您别怪罪,咱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花银子雇咱将棺材送到这里,如今人也送到了,诸位爷已经验明正身,没啥事的话咱也该走了。”
这些挑夫见括苍派众人脸色不善,生怕被无辜牵连,到时挨一顿揍都是少的,想着把话说明白就赶紧走人。
“慢着!花银子雇你们的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杨轩挡在众挑夫身前,伸手拦下。
挑夫知道这些人都身怀武艺,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爷,咱真的是啥也不知道啊。花银子的大爷戴着面罩,咱压根也看不见他长啥样。咱就得了点辛苦银子,要不这样银子咱也不要了,请各位爷放我们走吧。”说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银子也敢赚,真是不要命了,这次放你们一马,赶紧都给我滚下山去!”杨轩瞧着他们几个不像在撒谎,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能放他们回去。
挑夫们听了这话个个如释重负,连连鞠躬谢恩,争先恐后地往山下飞奔。雨天石阶湿滑,几个人一脚踏空,还真是一路连滚带爬。
杨轩大踏步地走进殿内,叫道:“众师弟听我号令,立刻回房收拾行装,咱们这就下山打探杀人真凶,替师父报仇雪恨!”
众人纷纷振臂响应,正要涌出门去,却听林箫高喝一句,“谁也不许去,都给我回来!”
众人瞧瞧林箫,又瞧瞧杨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何不能去?难道就让师父死得不明不白?你莫不是不愿为师父报仇?”杨轩毫不相让,大声质问。
其中缘由林重山只对林箫与陈贤二人说过,其他人不甚了然,林箫也不与杨轩计较,大声说道:“师父下山前曾再三下令不可替他报仇,其中缘由我暂时不方便告知各位,今日我以掌门身份再次重申,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谁也不准再提,当务之急就是先处理好师父的身后事。”
杨轩强压着心中怒火,猛地摔门而出,“你是掌门,都听你的就是,你说怎样便怎样!”
林箫知道大师兄脾气急,报仇心切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有言语冲撞也不能怪他。林箫踉跄着来到林重山遗体跟前,双手扶着棺木,细细瞧着他安详地遗容,平日里师父的言行种种,竟似犹在眼前,可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他再也无法听到见到了,想到这里情难自己,不禁泪如雨下,俯首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