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便像是心满意足,懂事的不再问了,好像方才问出的话只是兴之所至,那么随口一说。
小孩子有时候就是会有一些比较奇怪的思路,方云见他不再提,便也未再放在心上。
他先前让祁岩试了一个,然后那点还端着的姿态彻底脱缰,又直接买了四个自己玩,见样式看的差不多了才罢手,带着满脸尘世之外无欲无求的祁岩往回走。
祁岩乖巧的看方云耍猴似的对着炮竹耍完了全程,又被带着沿街吃了些东西,便吃饱喝足,回到客栈后坐在榻上继续摇晃他的鼓。
一年多来,从未有人给他买了新衣服穿上,从未有人给他吃过一顿饱甚至撑的饭,自被灭门之后从来没人再给他买过一次小玩具,更没人和他一起玩耍过了。
祁岩看着摇晃的拨浪鼓,心道从未有人再真心实意的对他好过。
他此时日思夜想的那种已经幻灭了的过往生活,似乎又近在眼前了,他看着拨浪鼓心中思绪万千。
“哥哥。”祁岩摇晃着拨浪鼓摇晃了片刻,突然又用他稚嫩的嗓音叫方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给我吃的东西。我可有什么用途。”
方云闻声看了过来,信口胡诌道:“没什么特殊用途,只是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凛,是个好苗子,不想白白糟践了。”
这话他信手拈来,前世大家胡诌的时候经常是这个套词。
没见过市面的祁岩却信了,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方云的话,突然心中某个茅塞一下就开了。
骨骼清奇天赋异凛,祁岩一年多以来头一次被人认可,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放下拨浪鼓看向方云:“哥哥,求你收我为徒!”
方云一愣,没跟上这脑回路:什么?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哥哥。”祁岩却不等方云说什么,自己就从榻上跳了下来,“梆”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又给方云磕了个响头,像模像样的大声喊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太会自作主张了。
方云心道:本座乃是合欢魔宗宗主,毕生所学之功法不过皆是奇淫巧技,无稽之谈,骚年,你真的想学嘛?
方云沉默片刻,答道:“我不收徒。”
他便眼瞅着祁岩仿佛一根瞬间凋谢的狗尾巴草,蔫了。
祁岩以为方云是嫌弃自己,紧张的看着他,担心再自作主张喊“师尊”会被讨厌,谨慎的没敢再出声。
方云看他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举荐信晃了晃,安慰道:“我还未出师,收不了。你是要去拜入天下第一名门大派属下的分支宗门的,拜我做什么。”
祁岩歪了歪头:“哥哥一起?”
骚年,我去拜大约会被乱棍打死吧。方云便含糊道:“到时看看再说。”
祁岩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便识趣的不再说了。
到了晚间,方云寻思着骚包白天说的话,便提前收拾好行李,坐着等着了。
临近子时的时候,他们的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三声,他立刻站起身去开门,便见到有个人正候在门口,见到他悄悄说道“公子,上路了。”
城主说是夜里来接他的时候他就没奢望着是什么好车架,本来以为会是拉粪的粪车,结果那骚包倒是真对“美人”好,给他安排了个刚给城中送过瓜果的空车。
那送他的人临别的时候又向他手中塞了个小包“城主说像您这样的美人,来了我们这里做客不能白做,这是我们城主送给公子的小小心意,希望公子不要拒绝。”
方云扫了他一眼,当着他面接过来打开一看,认出了布包中是装了几枚正道那边特有的流通货币,灵石。
他倒真是体贴,什么都想好了。
既然你这么好,也许我可以忘了你背地里是怎么造谣我的。
方云将袋子踹入怀中,一点头“多谢,这份恩情我他日会还。”
他们上了车与那人作别,天亮之前就出了天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