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大龙看来,这有啥好说的呢!从他来这里开始,像这种明里暗里打听这个击剑训练馆的人可太多了。
那个警察也就只是特殊在身份而已。他说的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跟他打听和跟外面那些人打听的区别不大。
在张大龙掀开门帘之前,躲在窗外的四人默契地朝房子侧面走去,几人躲在房后,等揣着手走远了,他们才出来。
走到窗前,于航看着里头已经在教导顾振超击剑招式的周洪涛。脑海中自动把顾振超换成了他弟弟于越。
他面沉如水。他不敢想象他弟弟性子那么柔软乖巧的人是怎么年复一年在周洪涛这种“驯化”下长大的!
没错,周洪涛的所作所为,在于航看来就是驯化!是那种驯狗一样的驯化!
打一杆子,给一甜枣。夸两句,明里暗里贬低三四句,天长日久下来,他就会不知不觉地控制着别人的思想。
就像是刚刚的顾振超。他的身子真的弱吗?
于航嘴角露出冷笑来。要不是他怕坏了桑时庭的事儿,他早就冲进去,把周洪涛按在地上锤了。
“走吧。”葛颂平揽着于航的肩膀朝外面走。
于航一边走一边回头。
一行人这次没有在这边停留,直接回去。
桑时庭给他同事打了个电话,跟桑时庭一起来的两个警察在县城的一家面馆吃饭。
桑时庭他们到的时候,他们的面已经快吃完了。
等吃下最后一口以后,他们才朝桑时庭汇报工作。
之后他们要去青山县公安局,葛颂平早在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去学校了。
他早上是跟同事换了课,下午他还要去上课呢。
大家在面馆散了,之后桑时清和于航一起去医院。
他们找到病房时,于家一家子都在,林淑云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于青山的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鱼老头坐在凳子上沉默地抽着烟。
于航的女朋友和林淑霞站在一块儿,看到于航她快步走过来,神色还算是好。
她原本以为她来的第一天小叔子出了这种事情,她会被于家嫌弃。但出乎意料的,整个于家对她都非常好。
林淑云在担忧于越之余还和她道了歉,说她上门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情,怠慢了她。
于航也知道有点对不起她,把她一个人扔下面对陌生的父母,于是拉着她的手站到一边去。
桑时清的目光则是落在病床上的于越上,他浑身上下都插着管子,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还在往外渗血。
林淑霞走到桑时清边上,把她拉了出去。
出了病房,林淑霞不知道第几次说出那句话:“造孽。你说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警方很快就能查出真凶了。”
林淑霞点头,没说什么。娘俩在病房外面的椅子坐下。
因为桑时清来了,林淑霞还靠着木头椅子睡了一觉。
从昨天到现在,林淑霞他们几乎就没合眼。
晚上的饭是桑时清、林淑霞和于航的女朋友一起去做的。
送到病房,因为于越还没醒,于家人都有点食不下咽。
桑时清她们也没吃多少,等天彻底黑了下来,桑时清出门了,于航见她要走,也跟着一起。
桑时清没说他。两人也没有心思聊天,沉默着到了青山县一中的门口。
在青山县一中对面的一个巷子里,桑时庭和几个警察躲在这里。
夜里的风格外冷,大家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军大衣依旧被冷得不行。
一行人一直待到了九点三十的晚自习铃声响起,已经冻得不行的警察们精神一振。
大家目光灼灼地看向学校门口。
周洪涛在人群中跟着人流一起出校门。顾振超并不在这群人中。
周洪涛如同往常一般地回到家里,负责盯梢的警察在九点四十五准时回报周洪涛回到了家。
但房间的灯一直都是亮着的。
过了一个小时,盯梢周家的警察打来电话,周洪涛从他房间的窗户翻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书包,朝着学校一路狂奔。
十分钟后,在青山一中后门盯梢的民警看到了翻墙出来的顾振超。
他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从外面跑来的周洪涛。
两人默契地朝着后门后的一间独门独院走去。
想来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了。
桑时庭等人呈现包围状朝着那间小院包围而去。
他们从并不高的院墙翻进去,朝着正亮着灯的院墙靠近。
离得近了,透过玻璃窗户,他们不仅可以看到顾振超正在给周洪涛讲题。
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顾振超讲题讲得很投入,周洪涛却明显走神。
他一边听顾振超说话,目光一遍又一遍的看向炉子上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壶。
“咕噜噜……咕噜噜……”随着茶壶的白烟越冒越多,茶壶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周洪涛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终于有耐心听顾振超讲题了。
终于讲完这一题,顾振超问他:“涛哥你会了吗?”
“会了会了。我给你倒一杯水,讲这么久了,你肯定渴了。”
“谢谢涛哥。”顾振超没有拒绝周洪涛的好意。
周洪涛转身提下茶壶倒水,在开水倒下的一瞬间,两颗白色的药丸子进了白色的搪瓷茶缸。
这一幕正好被桑时清拍下。
周洪涛晃了晃搪瓷缸,把水递给顾振超。
顾振超没有丝毫防备,接过来放在嘴边吹着,警察们瞬间夺门而入。
就在桑时庭带领警察们包围小院时,于越已经醒来,在警方的询问下,他说他在坠楼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周洪涛。
桑时庭把周洪涛按在地上,一则视频的声音在桑时清兄妹的脑海中响起。
【“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朝你的好友们下手的呢?”依旧是那个女记者的声音。】
【“很简单,只要两颗安眠药,他们就能睡得像是死猪一样。新教学楼的一处院墙是坏的,承包工不想太费事儿,用一个塑料袋挡上了。只要拿了塑料袋,就能够从新教学楼的后门畅通无阻的上去楼顶。”】
【“我只需要废点力气把他们背到楼上就可以了。”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人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都是我的拦路虎,我没有办法的啊。他们要怪,就怪他们学习成绩好吧。学习成绩不好的那些人,他们也不配我下手。”】
【“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你的好友,对你帮助良多,甚至可以说,你的成绩都是他们帮你补上去。你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他们,你不愧疚吗?”】
【“这位记者同志你真的好搞笑,我有什么可愧疚的。我都不后悔杀了他们了。而且我为什么要愧疚?他们是帮我补习了没错,可我平时对他们也好啊。无论是钱还是别的,我也付出了啊。我们各取所需。更何况,我在和他们交朋友的时候,我也付出真心了。我的真心无价。”】
这是《怎么不算欺凌》视频里,周洪涛最后和记者的一段对话。
哪怕已经沦为阶下囚,在记者询问他是否后悔时,他也依旧不后悔。
就如此刻被警察抓起来的周洪涛一样,他大声说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大声嚷嚷着要找律师告登门而入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