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半山独栋别墅内,汪载站在两个冰柜前太阳穴处的神经突突的跳,看着眼前的场景与身旁同样被震惊愣在那里的同事,吼了过去。
“愣着干嘛,去把余方升给我拷起来。”
走到阳台,汪载望着眼前豪宅的绝佳海景毫无心情,点了根烟顾自抽了起来,一根两根仿佛没完没了。
完成搜查其他的警员愣在那里看着阳台一直在抽烟的汪Sir没了主意,一个胆大的见习警员鲁莽的过去。
“阿载哥,我们搜完了?要不收队?”
汪载踢了没脑子的见习警员一脚。
“收什么队收队,这情况你能说清楚还是我能说清楚?”
说罢,汪载掐掉手中的烟,给林岛安去了电话。
“师父,我们在搜查余晨曦父亲的住所时搜到了她和她母亲的尸体,你要不过来看看?”
汪载斟酌着话语,怎么也要把林岛安搞到现场。
他一个靠学历上位的,既不是冷血动物又不是见过世面的老警察,遇到这种死老窦死全家的案子,认怂求支援总比事后挨骂强。
汪载带队是去做笔录而不是去搜查现场的,半道搜出尸体是林岛安没想到的,接到电话林岛安带了搜证队立即赶了过去。
余方升瘫坐在沙发上,手臂自然的贴合身体堪堪的放着,清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副手铐,眼神空洞的坐在那里自始至终没有讲过一句话。
之前来的几个警员散乱的站在客厅的各处。
林岛安带着另一队警员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的油画和两个巨大的冰柜。
那幅画和旺角大厦的那幅构图很像。
一个穿着纯白连衣裙女孩,不过这一幅女孩不是奔跑在麦田里而是蹲在一片玫瑰花园里,轻捻一束玫瑰花仔细嗅着玫瑰发出的花香。
“师父,冰柜里发现两具女性尸体。”
见林岛安带着人来,汪载迎上前去引导林岛安去冰柜旁。
两个冰柜被警员同时打开,两具身着连衣裙的女性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起来年长的那具穿着鲜艳的大红色连衣裙,靠着冰柜的墙壁蹲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一块纯水制成的冰,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冰封着一束红色的玫瑰。
另一具年轻的女孩则穿着白色连衣裙,同样的姿势同样抱着一块冰,只不过她的冰块里冰封着的是一束白色的玫瑰。
“够专业的。”
正在检查尸体的法医小声的感叹了一句。
“怎么专业?”
林岛安听到了,凑近观察着尸体,顺嘴问法医。
“这两具尸体处理的干净、利索且专业。”法医解释道。
“你还夸起凶手来了!”
“林Sir,这就不专业了,谁说凶手和处理尸体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人?”
法医看了看坐在客厅的那个人,没再说话。
环顾整个别墅,放眼望去整个客厅和开放性厨房每个物件都摆放的井井有条,林岛安径直走向客厅坐在了余方升旁边的沙发上。
“你一直住在这里?”
听音,余方升闭着眼睛,仍旧保持原有懒散的姿势,并没有回答他。
汪载接话,“师父,我们之前问过了,问他什么都不答,从我们进屋到现在他没说过一句话。”
“偶尔。”
余方升转头看向林岛安。
“Damn!耍我呢是吧!”
汪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余方升听罢又闭上了眼睛,恢复了拒绝交谈的样子。
“你来做笔录,没问出一句话,很光荣?”
林岛安起身踢了汪载一脚,警队里这踢人的习惯还真的是上下传承。
汪载立即蔫了,小声嘟囔着,“要不是一句话没问出来,我哪会搜查他家啊,这不意外收获么。”
别墅内的起居室和厨房检测到了血迹,余方升作为本案的主要嫌疑人被拘捕。
三具尸体,其中还有一具被碎尸,林岛安回到警署立即将此案上报处理,警务处迅速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林岛安任专案小组组长,第一时间组织案情评估会议对案件进行梳理和评估。
会议开了很久,由于案件极其特殊,与会人员讨论了许久,针对此案的性质和影响程度迟迟没有评定结果。
「你放寒假了吗?」
「你是不是在读心理学专业?」
「在?」
「你在哪所学校读书来着?」
……
一时间,习羽收到很多消息,来自亲戚的,来自朋友的,来自高中同学的,多是试探性的问题,突然的问候让习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看,我们学校上热搜了嘿!」
这次是孙婷,讯息后面还附上了截图。
习羽点进词条迅速扫了一眼,没什么有效信息,不过仅仅是「名校」、「博士」和「弑父弑母」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就足以引爆整个互联网了。
词条刚出没多久,迅速在网上引起一番讨论和猜测的热度。
没看多久,习羽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是习羽爸爸的来电。
“我记得你之前和你妈妈说你今年申请了警务处的实习项目是吗?”习翼试探着问习羽。
“爸爸,你是想问那个新闻?”
“嗯,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认识,他是我导师的博士生。”
电话的对面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斟酌下一句怎么开口。
“你最近方不方便回家一趟?或者我们过去找你也可以,你妈妈有些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很好,我要实习还要上课,网上的流传的事情看看就好,事情还在调查当中,都不好说的。”
习羽不想说谎话,但也不能把她的参与情况如实相告,小心的宽慰爸爸。
“那你自己注意,有什么事情及时和家里说。”
挂了电话,习羽无奈的翻看手机里一堆来自不同人的打探讯息,人的好奇心比猫重多了,八竿子打不到人都要来向她八卦一下。
习羽一下子成了这些人和这个案件的一手关联,这种感觉很糟糕。
另一边,林岛安罕见的发了脾气,舆论发酵的太快,网络上关于人体标本、冰封玫瑰、叉烧包的猜想愈发离奇,甚至还流出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这些现场细节绝对是内部人员泄露的讯息,在发现人体标本那天他特意嘱咐过所有人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案件的有关信息。
迫于压力,在评估会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警方通过新闻稿和社交媒体向公众发布官方通报,披露了案件基本信息和进展。
入夜,习羽又一次惊醒。
人类的情绪真的是太奇怪了。
习羽想,她根本不认识余方升的家人,仅仅只是在法医实验室看了一眼那母女的尸体,甚至没有看清楚她们长什么样子,就梦到了她们,没来由没去处。
整个梦都是割裂错乱的,梦到突然的进入到一个情景。
和一名不认识的女生一人提着那个女孩一边儿的胳膊,哭得崩溃。
两人提着那个女孩的胳膊把她抬起来向前走,好像那双脚落地生命就会结束一样。
在梦里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很崩溃,习羽和不认识的女生和那个看不见脸的女孩以及旁边跟着的看不清脸的人,大家像是都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她和那个女生都不敢把女孩放下来,强硬着抬着她往前走。
在法医实验室的时候习羽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触,看尸体远不如亲身与死亡擦肩而过来的更为震撼,但在梦里习羽却哭得那么天塌地陷。
习羽猛地惊醒,用手抹了抹脸,奇怪,没有一滴眼泪,一醒来就立马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像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与此同时,警署大楼彻夜通明,审讯室内汪载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哈欠冲击泪腺让汪载有些涕泗同流,拿起手边热掉的冰美式一股脑灌进肚子里,苦涩感直充脑门。
“真难喝。”汪载小声骂了句。
汪载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的关注,询问椅上的那人有些懒散的倚靠在上面,来时被警员半扯开的衬衫散落在锁骨边,双手不时紧握下椅子边,间歇性的深呼吸,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一个困成狗的警员和一个双眼涣散的嫌疑犯,林岛安和法医进入审讯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林岛安走近,踢了脚汪载的椅子,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