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点头道:“长柏一举登科,还和海家定了亲,如今英国公家也为着姑娘们的情分和我家有了往来,汴京城里可有些人会眼红咱们家、眼红你。这种关头,咱们家里是一点错不能有的,否则,对你和长柏的前程那是百害而无一利。”
盛纮被说到要害处,抬头深深看着老太太。
“墨兰私进树林到底是为的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是问过也罢没问过也罢,总该知道说出去难听。她既为此受伤,还被伯爵府的人知道了去,那就已经是一桩丑事了,我本不该写信再让旁人知晓,可你的林小娘全然不懂盛家的难处,哭求于堂前,让我左右为难,哎……盛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说完,盛老太太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捶腿。
盛纮深深埋下头,对老太太坚定说道:“家族大义之前,焉有她那种无知妇人置喙的地方?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去敲醒她!”
说罢,转身出门。
房妈妈跟着去关门,回来道:“老太太,主君这看着应是听进去了吧?”
“呵,”盛老太端起茶盏抿一口,“若我跟他谈母子情分,他且会装模作样地跟我绕弯子。可若说到他的官位前途,那他必定会把每个字都刻进心里。我这儿子啊,跟他爹当年是一模一样。”
……
暮苍斋。
丹橘乐颠颠地跑进屋里,对明兰和小桃道:“我刚听说,主君去林栖阁发了好大一通火,要林小娘禁足,不许离开林栖阁半步。”
“为什么呀?”小桃兴致勃勃地问道。
明兰:“肯定是因为早上林氏去祖母院子闹的缘故。”
小桃:“又罚她不敬尊长?”
明兰:“只是禁足,应该不是为了这种大罪。她早上不是跑到寿安堂门口嚷嚷,要祖母给四姐姐请御医?多半是因为这个。”
丹橘竖起大拇指:“姑娘果然料事如神,正是为着这个呢!主君说林小娘自私自利不顾全家,要她在林栖阁禁足思过,主君发话前都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
明兰没有因为丹橘所言开心,反而峨眉微蹙,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丹橘:“是林栖阁一个下人告诉我的。她被林氏苛扣了两个月的例钱,狠死那一家子了,路上遇到我便拉着说个不休,听她意思应该是想求姑娘把她要来暮苍斋呢。我看她心思还挺活络的,咱们不正缺在林栖阁的耳目吗,姑娘,要不……”
小桃忙道:“可别!千万别!这种人,当初为了林小娘的赏钱替她卖命,现在看她台子塌了就立马转投我们,姑娘可别要啊!”
明兰笑着捏捏小桃的脸:“要说我们小桃果然越来越聪明,就是这样的。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唯以心相交,淡泊明志,友不失矣。”
小桃挠头:“姑娘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呢?”
翠微笑着进来:“姑娘说,用钱买来的不是交情!”
明兰:“没错,得用心相待,再把期望收一收,这才不会互生怨怼。”
翠微:“可姑娘未免把期望也收得太低了些?现在院子里都成什么样了,林栖阁送来的人吟诗作赋插花做茶,葳蕤轩来的幺五喝六横行霸道,就刚刚,可儿把宥阳老家送来的大玉川先生给砸了,九儿扯着她的头发要她赔,两人闹得鸡飞狗跳,拉都拉不住。哎,姑娘,您不能老这么纵着她们呀!”
明兰:“她们本就是大娘子和林小娘送给我的人,我若打骂她们,那就是下大娘子和林小娘的脸面,说出去就会变成我的错处。”
翠微:“可也不能让她们把咱院子都砸了吧?您现在掌着家,她们这么闹,让院子外的人看去,全都认为姑娘是压不住下人的软面团子,那以后谁还服姑娘的管?”
明兰没接她的话,问:“林栖阁来的那个可儿,她还拉着三哥哥说话么?”
丹橘抢先道:“拉的!回回都拉!完全不避旁人。”
明兰:“这事没让林小娘知道吗?”
丹橘:“林小娘身边新来的赵嬷嬷倒是亲见过一回,但估计她没胆子去林小娘面前说。”
明兰沉吟片刻,又问:“银杏呢?”
小桃捂嘴笑道:“她已经堵着二哥儿两回了,害得最近二哥儿都不敢来咱们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