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置的柱形容器内流淌有妖艳的血色,恍如刚刚斟出的红酒,又如醉酒美人迷离的眼眸,她绵软无力地伏在你的肩头,轻柔的带有玫瑰清香的气息不断吹向侧脸。
高脚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琼浆,被裹在蕾丝内的纤长手指捻住托起,唇瓣印在杯口,透明的液滴流过嘴角,淌过天鹅般的玉颈,落入隐约透出晚礼服的饱满曲线。
但短暂的欢乐享受过后,看向它,只见到一张满布毛发的狼面,没有双目,却直勾勾地盯着你,仿佛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展示本性。
白尘心中很清楚,眬毙创造的类似于“血条”般的虚拟存在,虽能在很大程度上消除受伤后对身体活动能力的影响,究其根本,却是种致命的慢性毒药。
他不再有准确判断当前状态的能力,更不能通过疼痛带来的危机感激发出极限的爆发力。
“该死的!”
屈臂钳制住眬毙的脑袋,白尘试图借此来拧断它可能作为要害的喉咙,长刀被震落后,赤手空拳的情况下,面对一只长有爪牙的怪物,还能通过怎样的方式取走其性命呢,无非以命相搏,仅此而已。
“你还是没有想过,通过其它方式来杀死我,为什么呢?我猜,你在恐惧碎片带来的力量,你就是被懦弱屈从的可怜虫,最终会被我活生生撕成碎片,哈哈哈。”
眬毙挥起前肢,刻进白尘血肉,刮下纷飞的彩色火花,与腾空的雪雾混杂于一处,放射出璀璨的光辉,它如胜券在握的猎手,不紧不慢地蚕食着对手所剩不多的力量。
白尘紧咬牙关,他的身躯正因为透彻骨髓的寒冷而颤抖,喷出的白汽糊在人狼脸上,凝结成细碎的冰砾,却不敢作任何放松,即使面对眬毙嘲讽的诡笑,与它剥皮割肉式的玩弄。
“该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的刀,为什么你能复刻出我的刀来,还有她,你说我在恐惧,我在害怕,为什么?!”
终于,满腔愤怒一呼而出,他在眬毙耳边高喊,发疯似的捶打后者面部,释放似闷雷滚动的巨响,终于停止纠缠,将人形的躯干按进积雪,抵在冻土上。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碎片,我知道伥鬼,知道狄摩,知道你在那个世界都经历了什么,我拥有入侵一切记忆的能力,就像狄摩拥有的无法被一次杀死的能力,也像你所谓的碎片。”
“怎么,别露出副杀了你亲人的表情,那女人对你来讲真的很重要吗,可我只看到你的怯懦,真是有意思啊,你因为一块特殊的碎片来到另一个世界,然后正好把她也带了过来,而她拥有了身体,你的身体又去了哪呢?”
“闭嘴!”
白尘一拳正印在眬毙的颧骨处,竟令它半张脸完全塌陷,很快,滚动的皮毛下渗透出细密的血珠,鲜红的眼球暴突而出,尖细的瞳孔里,反射出青筋绷起的毁容人脸。
“你在害怕,你从始至终都不敢探寻关于碎片的一切,你始终都因此恐惧,恐惧所有对碎片的猜测都只是臆想,甚至恐惧……连我都是臆想。”
“你就是单纯的疯掉了,或者被爬行虫寄生进大脑里了,从来没有碎片,从来都没有雯欣兰的复活,从来都只是你在绝望前自欺欺人的愚蠢。”
“她早被狄摩埋进了土里,你不也确定了她活不下来吗,就算她又出现了,那她真是她吗,还是一个由你的记忆组装出的没有灵魂的人偶呢?”
“你害死了她。”
“砰!”
抬起皮开肉绽的拳头,眬毙新长出的眼睛被径直砸回颅腔,它的爪子重新锁定到白尘的身体,每一次挥动,都能勾连下成串的组织,游戏暂停了,又回到原始的厮杀。
“其实,你早想到了答案,我来帮帮你,每一块碎片,只要它们是“王”,都拥有独一无二的“神咒”,属于你的“神咒”,被叫做……”
“牺牲。”
“知道什么叫牺牲吗,这可不是为什么所谓正义失去生命,而是为了祭祀宰杀的牲畜,你祭祀多少,就得到多少,明白了吗。”
“愚昧的白痴。”
“呸!”
血沫吐在白尘脸上,终于令失去的理智重新回归,他恢复到原先处变不惊的冷漠,但行为仍然疯狂,就差用牙咬下眬毙的耳朵或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