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又回到当初还在陈家沟小院中的时光。
陈仙一和陈二已经在宋府住了半旬,外界风风雨雨倒是再没有影响到二人。
庭院中,陈二舞动天青,熟练的打完昭昭剑诀第一式。
嗯,还是徒有其型。
陈仙一就很纳闷一件事情。
就算是异界人,领会不了任何意境,终归还是能有些意思的吧,毕竟大道之本,在于全无绝对。如今这套剑招耍下来,连花架子都称不上,但是动作又极其精准连贯,整体看上去矛盾至极。
陈二打完一式,颇为劳累,向师兄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不行,继续,将身体所有的灵气全部压榨干净。最好是连那一口先天灵气都用得一点不剩。这样才叫练剑。”陈仙一摇头,拒绝了陈二的要求。
陈二瘪瘪嘴,召回天青,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宋老爷最近看上去不甚忙碌,因为六皇子终于舍得亲自下场来收拢盐铁及粮食产业。
宋慕的名声如今已在六皇子和宋慕的全力散播之下,臭到极致。
百姓们自然乐得推一把,当那“从龙之臣”。六皇子此行,可谓是半分意料之外的“惊喜”都没有收到。
六皇子不奇怪么?
当然觉得奇怪。
自己这个十三弟向来行事跳脱,毫无顾忌,如今这般好似束手就擒,背后肯定有盘外招便是。
加之十三弟的花阁游坊及斗场,都被不知哪来的江湖组织摧毁大半,即便这般,十三弟都还是没有还击的意图。当下局面简直可谓是扑朔迷离。
那江湖组织极其神秘,以各种方式查探,竟然都不能找出其背后之人。
是十三弟自己,还是明面上没有下场的太子?六皇子不能确定。
“六郎不是顺顺利利地收拢了大多数产业,为何还不能高兴些?”赤九极其自然地靠坐在六皇子身侧。
“太过顺遂,终究还是有问题。我那十三弟,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六皇子眉头紧皱,旋即又问道:“九娘,我还是不明白这个‘羽’,为何会在这个关节处动手。如若与是十三弟早有嫌隙,大可挑选其他时候,现在入场,总有一种推着我往前的感觉。”
“这个组织我修道如此多年,也鲜少听闻。上一次听闻它的时候,好像还是当初八王夺嫡之时。据江湖传言,‘羽’只是活跃了不到三日,在那之后,当今的皇帝就登基了。”
“与父皇有关么。”六皇子更为不解,如若如此,父皇为何要下场呢?
“还有,九娘,你离得太近了。”六皇子后知后觉,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羞赧。
“你们天家子弟,不是都有小娘从小教养?如今还怕我吃了你?”赤九不屑。
这个六皇子,长得温润不说,性子也不是个急色的。
真是可惜了,总得尝尝好男人什么味儿不是?
“若是需要我出手,你只管说,我只管杀。”赤九说完,也不停留,便直接散去身形。
真能如此便是最好。六皇子叹了口气。
即便再迟钝,终究还是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极可能入了一个出不去的死局。
“殿下!”
门外家臣并未通禀,踉踉跄跄抢进了门,直接摔在六皇子面前。
“何事惊慌?”六皇子急忙起身,扶起了家臣。
那家臣显然已经日夜奔波不知多时,如今只是悬了一口真气在体内强撑着,断断续续地说了邕宁全郡都有民怨煽动,如今各城都不敢全力压制,唯恐起义伤了大周人和。
六皇子急急询问为何如此,那家臣却骤然昏厥了过去。
不敢多做停留,找人安顿了家臣,六皇子便唤了赤九,准备到各城周游探查舆情。
六皇子出了邕宁城不久,宋慕这边就接到了消息。
“让你素日来瞧不起商学,天天捧着经义琢磨。”宋老爷心情极好,连忙让厨房晚上多加两个好菜。
连忙鸿雁传信,宋慕告知太子,六皇子已经就位。
远在盛京的太子收到后,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死板的六弟,终于还是按照推算走到这一步了。
鸿雁又传来讯息。
是宋慕在最后询问,太子关于陈二的意见。
太子思索良久,回了信。
“终究还是避不开冲突么?”宋慕看着太子回信,喃喃道。
自己也该早些退场了,这场大世之争,并不是自己可以真正参与进去的。
况且,因为陈青尘之事,已经出卖了陈青梧一次,耗尽了香火情,再若继续,就要被清算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陈青梧啊陈青梧,如今看来,重情才是你真正的死穴。”宋慕抛去心中那点对于陈仙一的惭愧,相较于太子和自己图谋的大世,个人情谊,何足挂齿。
宋慕唤来最信任的家仆,吩咐着将除了当下这座院子以外的其他邕宁资产,尽数抛售,全部换成等价金银。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如今生金蛋的鸡一只不剩,好在金银俗物大抵都还在。
家仆讷讷问道:“老爷,短时间内,怕是其余十八郡的富户们,也都吃不下这等多的资产...”
“无妨,除却地皮,其余一并折价卖出。”宋慕头也没回,只是惬意品茗。
家仆得令,赶忙持着信物吩咐郡内各城管事行事。
“最后一把火烧出来了,六哥,对不住了。”宋慕此刻心情,难以言表,惟有紧闭双眼,才能掩饰心中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