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昨夜，她开诚布公地说“以毒屠龙”时，南宫凌似笑非笑。在她激情演讲“扶凌登基”之后，他更是背过身，头抵着墙壁，手捂着嘴，肩膀抖了好一会儿。

那时她以为他在哭，现在想来，他是在那憋笑吧！

她还安慰：“我知道你听了‘屠龙大计’心里难受，但你过得这么苦，提前上位也能早点结束冷宫的苦日子呀！孩子，想开点……”

“好，我知晓你心思了。父皇的确年迈乏力，是必须……”南宫凌转身掏出这一大包药粉给她，眼角噙着泪花。

他肉笑皮不笑地又说：“这药可解决你的困恼，事成之后，我保你享受皇家富贵，也请你牢记你今夜说的，忠心追随于我！”

是必须……

是必须……

现在才回过味来，“是必须”后面的话，他没讲啊！

说话不说全，藏一半露一半，又眼里含泪的，让她信以为真，真以为他同意帮她实施“屠龙大计”了！

原想跟着主角混，绝对不吃亏，她那时还朝天怒举三指，发了毒誓，忠心追随！

突然，寝殿门一开，白杨一抖，回忆敛起，心碎了一地。

黑暗时刻将至……

太监总管真契出来，笑容和善地对她招手：“白秀姑娘，皇上传你进去了。”

她端着盏托，蹭步过去。

真契上前一步接过盏托，对着茶盏用银针试毒，观察银针没有变化后，又探指贴茶盏杯壁，摸了下茶温。

真契蹙起眉，摇了摇头。

他压着声道：“皇上刚吃了丹药，喝了暖参茶。姑娘这茶忒凉，正逢春夜寒，皇上见了也许会不高兴，还是别拿进去了。”

白杨瞟了眼盏茶，欲言又止。

太监总管真契双鬓染霜，是宫中的老人，他伺候皇帝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是关于后宫女人的。

打眼一瞧，就看懂了白杨这茶不一般。

他微微一笑，贴心告知：“里面几位娘娘在参茶里加了合欢，皇上已经服过了。”

哦......

白杨惨笑，剂量能有她这盏里的多吗？

算了，喝的多或少，她都难逃一劫……

白杨点点头，颔首道：“多谢真契公公。”

真契含笑，扫了眼周围后悄声细语地祝了句：“愿姑娘今夜可化凤，飞升入九天。”

“……”

白杨生无可恋地再次谢过了太监总管，又行尸走肉般蹭进了老皇帝的寝殿。

寝殿门一关，依旧是芙蓉暖帐，依旧是上演老皇帝深耕繁衍子嗣、延绵国祚这等大事……

只不过换了几位女娘而已。

浓香催人缠绵，娇吟如歌如泣。

白杨安安静静地跪在昨夜跪的那地方，瞧老皇帝一下一小喘，两下一大喘的样子，想那句“老夫聊发少年狂”，不知道用到老皇帝身上对不对？

“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是不是更贴切？

自家亲戚八十多岁的时候都已经挂上墙了，他还能这般……老皇帝应该是吃了仙丹了。

···

“李侍卫怎出了这么些汗？衣服都湿了。”

“操练一天，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便直接来值岗。小公公您这茶是……”

“哦，这茶凉了，干爹让我拿去倒掉。”

“我正巧路过膳房，我拿去倒，免得小公公劳累。”

“李侍卫真会疼人，那就劳烦李侍卫了。”

“别人我才不管！我只偏疼你这样白嫩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