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方格看着眼前的报告，神色凝重。

陈良许不顾警卫人员反对，率先吃下了蚂蚁。

虽然陈老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高层，不掌握实际政治权力，但其对于国家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所有人对于蚁群，所抱有的态度一直是“支持但谨慎”的。

原因无它，蚁群来的太容易了，灾难刚一发生，就有人送来了解决办法，并且几乎是非常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并不是多疑，或者沉浸于权谋，而是这无端的巧合、恐怖的灾难、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都太缺乏解释了。

曾有人提出，或许这是一个阴谋，蚁群最终的目的，是奴役所有人。

但无论科学界，还是政治界，都认为这个阴谋说不通。

陈老等人已经明确确认过了蚁群的底层算法，蚁群对人类的友善是刻在数学上的，蚁群越大智能越高，只会越强化其友善，这并不是刻板的“想对人类好”，而是遵从人类指令，遵循人类社会发展，尊重人类个体权益的友善。蚁群计划的作者，已经在代码和数学公式中展现了诚意。

而艾方格则认为，以太阳为代价，来谋求奴役人类，实在是太过离谱，已经远远不是西瓜与芝麻能形容的。倘若任何势力，有撼动太阳的力量，还不是“取走太阳”，仅仅只是随便让太阳出现点简单的变故，人类根本只能任其奴役。

阴谋是说不通，但是信任也说不通。

率先吞吃蚂蚁的、与蚁群建立沟通的，都是士兵、基层政治委员、以及普通人。真正重要的人物，都还未做出尝试。

蚁群对此也毫无异议，它似乎也预料到了自己不被完全信任的情况，只是默默工作着，以及给出了蚂蚁在人体内的沟通桥梁搭建方式，以供人类科学家验证其安全性。

即便如此，涉及大脑，涉及往体内植入外物，也没有人敢不慎重。

一旦出一点点问题，都绝对会有灾难性的后果。

陈老的举动，也不知是好是坏……艾方格接起了电话。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直接与蚁群沟通，能给人类带来多大的生产力提升。所谓的电子屏幕根本给不了这种体验，我现在躺在沙发上就能做研究，我躺在床上就能合成材料，就能发射卫星，就能查阅一切资料。”

陈良许的声音，显然没有任何后怕与担忧，反而是，充满了狂热。

“您是想说服我么？”艾方格笑了笑。

“小艾，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谨慎的。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陈良许叹了口气。

艾并未言语，等待着陈良许的后话。

电话中，传来了对面明显粗重了几分的呼吸声。

“如果蚁群要对人类做什么，我们是无法阻止的。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吧，从我们制造出第一批蓝星蚁的时候，就无法阻止了。说句不好听的，它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你能阻止它么？核弹能阻止它么？军队能阻止它么？别说它，太阳还在的时候，连自然的蚊子、蚂蚁、我们都杀不死。”

艾方格抿抿嘴：

“您是尊重技术的，我们理解这一点，也尊重您的选择。”

“我懂，我懂，你话里话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要劝别人，也不要劝你们，就是让我别开口别宣传，对吧？”陈良许笑了笑。

“我什么都没说。”

“好的。但是。”陈良许停顿一下，随即颇为玩味地开口道：“倘若我告诉你，蚁群找到了我食道中的一处良性肿瘤，并帮我做了真正‘无创’的手术呢？”

艾方格快速翻阅起桌子上厚重如山的资料。

“蚁群之前没有表现出类似特质……”

“我们没有喂给它们，医疗知识！”陈良许开口。

直接让艾方格一下怔住。

话到此处，老人反而吐出一口气，慢悠悠转换了话题：“人工智能，机器学习，之前我们也断断续续研究了几十年了，你知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