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井底三面环墙,剩下的是一条黝黑的隧道,隧道不算窄,同时容纳三个人前行完全不成问题,余淮生摸了摸一侧的墙壁,再借助火光看清指腹上的痕迹,果然,如余淮生料想,很干燥,甚至有些碎屑,一点都不像是下水道该有的潮湿阴暗。
“看来就是这里了,没有青苔也就算了,这粗糙的手感,要是我猜得没错,这地道也就这几年才挖掘出来,而且使用频率很高”余淮生埋头看了一眼指腹,在心中暗自猜测。
在微弱的火光下,余淮生缓步朝着隧道深处走去,越走余淮生越觉得喘不过气来,不是因为隧道中氧气稀薄,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浓重的味道,味道很熟悉,便是早上余淮生第一口海鲜入口的时的味道,咸腥中带着浓重的草药味,余淮生很不喜欢这个味道,顿觉胃中翻滚。
可能走了差不多十来米的距离,余淮生心中默算着步子,差不多就是从三轮车到第一海鲜店的距离,想来,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总是建立在海鲜店地下的,这样的进出口与实际位置有一定差异的建造还是用了心思的,既能掩盖出口,又能避免动静过大引人注意。
正当余淮生在心中掂量着要是遇到突发情况该作何反应时,一扇常见的防盗铁门出现在余淮生面前,铁门紧闭着,门底露出一丝光线,在微弱的符箓燃烧以及门缝透出的微光中,余淮生看清了铁门的全貌。
是一个蓝色的铁门,上面附着有深蓝色的防水漆,中间有个正方形的铁网,铁网后仍是一块蓝色铁皮,是一张典型的防盗网,要是有动静,里边的人不需要开门,只需要拉开防盗网后的铁皮,便能通过防盗网看到门后的景象,样式很普通,是寻常能见到的款式,余淮生看着防盗门上有些生锈的铁锁,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仿佛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不由得回忆拉满,脸上露出一丝不一察觉的笑容。
余淮生将手中燃烧的符箓一个转指握进手掌中,仿佛燃烧着的符箓没有温度般,被余淮生毫无反应地捏成团,长条状的符箓顺势变成一个燃烧着的小火球,余淮生将燃烧着的符箓火球丢在地上,腾出手来,一只手伸进上衣领口,从领口处掏出一串银链子,有七八根左右,有短有长,每一根银链子上面都挂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玩偶,余淮生从中挑出一根中等大小的小玩偶,捏在手中,手掌发力,稀奇的一幕出现了,被余淮生手掌捏住的那个小玩偶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表情开始扭曲,身体也开始在余淮生的手上扭动,小玩偶的五官还浸出了像血水的液体物质,打湿了小人偶的五官,显得十分诡异。
“咦?”余淮生心中小声叨念:“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小弟不是遇到难题了吗,小弟无法在不惊动里边的情况下撬开眼前的门锁,小弟知道开锁是老哥的强项,希望老哥能帮一把小弟,开一开门锁,等小弟回去以后,定给老哥备上好酒好菜,感谢老哥开锁之恩!”
余淮生手中的小木偶像是能听见余淮生的心声一般,在扭动了一两秒以后,小玩偶便像被下了禁身咒一般,身体停止了扭动,小玩偶的脸颊仍旧在流淌红色的液体,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光点从小木偶的身体中浮出,飘飘荡荡飞向余淮生的面门,最后来到余淮生双眼前,左右漂浮着,余淮生仿佛预知小红光的动向,睁着眼睛,唯有睫毛扇动,下一秒,红色的小红光点向后飘移了一两寸,助冲一样光速地飞入余淮生眼眸中,余淮生身子一震,闭上眼睛,旋即再睁眼,眼中似乎闪亮起了红色的光晕,而余淮生的脸庞也因为小红光点的影响,开始模糊,出现了另外一张人脸,人脸消瘦,形如一只老鼠,只是人脸并不清晰,也不稳定,余淮生的脸与那张陌生的来回变换,却一点也不影响余淮生手上动作的速度。
脸庞不停变化的余淮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简易的回形针,余淮生将回形针一头掰直,熟练地将回形针直的那头插入铁锁之中,指尖转动,一转、一按、一扯,几个连续又熟练的小动作后,只听到昏暗的隧道中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嚓声,铁门应声打开,余淮生见状,面部仍在来回变换的人脸突然停住,变回了余淮生本来的面貌,余淮生满点点头意,赶紧收回回形针,踩灭地上的符箓火团,顿时,昏暗的隧道陷入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门缝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余淮生双手扶住铁门,用一种很缓慢很轻柔的方式静若无声地将铁门拉开一条缝,余淮生侧过身,将脸庞凑近,眯着一只眼睛,脸颊贴在门框上,用另外一只眼睛探查着铁门中的情景。
门里悬挂着一盏老式的白炽电灯,惨白的光线中,余淮生的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不算太小的仓库,至于有多大,碍于白炽灯的光源照射范围有限,余淮生也只能看到个十之三四。
仓库里面七七八八堆的有一些布列整齐的货架,货架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隔得远,余淮生也看不大清楚,余淮生闭上眼睛,耳朵抽动,扩大听觉,隔离墙壁的也许听不太清楚,但就这间仓库而言,余淮生没有听到一点响动,没有呼吸声,准确地说,是没有人,别说人,连个动物,或是只老鼠也没有,安静得不合常理。
余淮生再次确认仓库无人以后,便再将门缝推开一些,闪身进入,然后缓缓将铁门轻掩,仓库光线不好,即便不刻意掩饰,不走近,也看不出铁门未关。
余淮生走得轻走得慢,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本来一两步便能走到的货架,余淮生活生生多走出翻倍的时间来,余淮生走到最近的货架前,仔细观察,货架上全是土制瓦罐,有装盐装油的小葫芦瓶,也有农家户中随处可见的泡制泡菜腌菜的大肚子土罐,土罐上有个圆形凹槽,凹槽一圈是浅水槽,上面倒盖着有一个像是饭碗一样的盖子,这样的方法看起来很简易,但是作为密封空气保存食材的土法子,是相当好用的。
余淮生随手拿过一个离得最近也是最大的大肚子土罐,拿到身前,小心打开上面的盖子,脸还未探近,一股强烈的带着腥臊味的恶臭扑鼻而来,嗖嗖地往余淮生鼻子中蹿,余淮生闻过这个味道,里边也有早上食物中的草药味,但又有些差异,早上只是海鲜不新鲜,多少有些荤腥,而现在,是肉糜腐烂捂臭的味道,又臭又腥又骚,余淮生的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这会儿又毫无预料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一阵袭击面门,这次余淮生不单是觉得胃里翻腾不止,就连胸口也开始有些淤塞,脑袋瓜也是嗡嗡直响,一阵昏天暗地,余淮生身形摇晃,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身体朝着一侧倒去,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一两秒,余淮生便找回了心神,只是手中的大肚子土罐跟随余淮生身体的跌晃纷纷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