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外城的阴雨连绵,也不同于日光城的日光普照,观音山山岚环绕。
沿着山坡爬升至山顶,便能看到雾气汇成雾海,整座山被裹上白素。
夕阳西下时,日光照在雾海上,便现出被飘渺的雾气晕染开来的七色光环。
恍惚间雾海与佛光中似有观音端坐,教人凭空移步便来到仙境。
“智元这厮还真有一手。”
刚感叹完一句,就见杜公子突然行为诡异。
抱着颗树不撒手,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哀怨控诉。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就不能多在意我一分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别人都那样好。只有我不可以吗?”
说着便柔弱地靠在树上,皱着眉,泪珠子一颗颗滑落,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好不煽情。
杜若踮起脚,一掌拍在杜公子后颈。
“行了,别演了。辣眼睛。区区幻境能困得住你?”
杜公子还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模样,死抱着树不撒手。
“呜呜呜呜呜,你怎这般狠心,我不活了啊。”
杜若忍不住叹气,怎么回来一趟大家都转了个性子,不管是沧君,还是这家伙。
也许自己当年身死对他们的影响,比自己以为的要大些吧。
也不知几位护法如何离开的幽岛,又去往了哪里。
“别哭了,我们还得赶路呢。”杜若踮起脚擦掉那些楚楚可怜的泪珠。
也许是因为待在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身体里,又或者是死得太久了,心里竟无端生出一些柔软的地方。
杜公子立马放开那棵树,喜笑颜开,亦步亦趋跟在杜若身后。
二人所过之处,浓浓的雾气像有了生命似的纷纷躲开。
行至一处山泉,便见一位披着宽大白袍,面容妖冶,作僧人打扮的男子。
“智元恭迎主上。”说着便毕恭毕敬地跪下。
“你倒是消息灵通。怎么还特地跑出来拜见,怕我砸了你的山门?”
“智元日日期盼着能再见到主上,得知主上前来,自是半分也不敢耽误。
智元的一切都是主上的,这观音山自然也是主上的东西,主上想砸智元便为您砸了。”
杜公子真是气得牙痒痒,这个妖言惑主的东西,就属他有嘴会说话。
“说说吧,我走之后你做了些什么?”
“主上,智元一刻也不曾忘记您的理想。这些年来,智元所做,皆是为了实现主上您曾说过的话,要让幽岛所有妖都强大起来。”
杜公子看着这个没骨头地跪在地上,做出一副泪花盈盈样子的圣妖,真恨不得踹他一脚。
这恰到好处的说辞,恰到好处的神态,还有精心挑选的地点,说没私下练过谁信啊!
也就那个无心煞神,任你怎么花枝招展自是毫无波澜。
想到这,也就没那么气了,反而看起这出好戏。
“所以你就开了仙女堂,强迫那些小妖不断繁衍。这就是你让所有妖强大的好办法?”
智元面上慌乱,连忙否认。
“主上,智元发誓从未行过强迫之事。智元一心只想让幽岛诞生更多更强大的妖族。”
“落日镇桐木坞,我烧的。还要狡辩吗?”
“主上,要想培育出更强大的妖,就需要收集各个种族的妖多次试验。
变强的过程不可避免就是会有些牺牲。
而且仙女堂确实从未强迫,每个愿为妖族未来大业奉献的妖,我们都会给予丰厚的补偿。
桐木坞的仙女堂地处偏远,确实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但那也只是个例罢了。”
杜若一脚踢在智元胸口,刹那间沙尘四起,山泉激荡,鲜血四溅。
“你口中的个例,又是拿了多少妖的命和尊严填出来的?”
智元脸色一白,主上是真动怒了,这一脚居然用上了四成力。
“我应该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上,可我实在不喜随意践踏性命尊严之事。”
杜若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红,这也是杜公子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仙女堂,我不想再看到了。要么,你处理干净。要么,我亲自动手。”
“主上······是智元的不是,智元定让主上满意。”
“三日之后,我会亲自探查。好了,你退下吧。”
智元深深地看了杜公子一眼,拱了拱手,消失在一片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