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搁在现代或许还没那么重的实感,可当你身处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朝代的古代,只能靠一碗碗苦舌头的中药来医治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认为这场病生得格外漫长了。
其实按道理讲,我一个最末等的歌姬是不能因病休息这么长时间的。只因下月初七,也就是七夕这天是宜珺公主三十一岁的生日,她从宫里回来后必定会另行庆祝一二,因此旁的不说,至少贺寿用的歌舞我们是必得准备一曲的。姑姑们担心其他人会受我连累也染上风寒,万一影响到当天的演出就不好了,所以干脆命我除夜间就寝外都不要与大家亲近。左右距离七夕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工夫,祝寿要用的《浣溪沙·四之三》也不是很难,莫不如就让我先单独练着,等彻底康复之后再参与整体的排练也不迟。
六月十六,我的病假余额终于随着最后一口药的咽下而实现清零,接下来便是回归正轨的日常生活了。
我在当天的下午正式加入了演出的队列,晴空明媚而不热烈,天有微风且草木清甜,加之贺寿唱的曲子总是欢快而又温柔的,如此一来,即使是反复练习也不会感到过于乏味了。
【象服华年两鬓青。】
【喜逢生日是嘉平。】
【何妨开宴雪初晴。】
【酒劝十分金凿落。】
【舞催三叠玉娉婷。】
【满堂欢笑祝椿龄。】
啊……多好的诗词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有人为我送上这样一曲祝愿,而不是听完《生日快乐》以后紧接着就听《Happy Birthday To You》啊。
众人正专心致志地排练着,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某个宦官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似是在制止我们说:“别唱了!都别唱了!快跪下住口!”而等他跑到近前时再一看,脸色竟也是白中透灰连半点血色都没有。
我们这群年轻的乐伎顿时被吓住了,唯有姑姑们尚能保持些冷静自持,忙上前几步问:
“出了什么事?把您急得这样?”
“王上,王上他……”
“什么?”
“王上——龙驭宾天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