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四本来心绪不好,周婷婷不明就里,见他回来,有意无意地刺了他一下,颓丧的神情里,就有了几分凶煞。
周婷婷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试探着问他到底咋了,他低沉着嗓子说,“咋了咋了,我想杀人!”周婷婷被他唬得怔了一下,又问,“到底咋了嘛。”郑老四于是把事情跟周婷婷讲了一遍。周婷婷听完,说,“卖了就卖了吧,咱们也不吃亏,以后再做点别的。”
郑老四苦闷地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是咽不下那口气。”本来嘛,周婷婷是想着,等郑老四回来,哪怕晚一点,也要去昭通的。没想到,他会满身酒气地回来,原本有怨气,怨他拎不清个轻重缓急。此刻知道事情的原委了,那原本堵在心底的怨气,跟着也就没了。见他那一副愁苦的样子,反而有些心疼起来,安慰说,“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的嘛,哪能处处顺意。”说着,见周宏已把锅碗洗毕,收拾干净桌子,就吩咐说,“去找郑懿,打扫屋子去。”
周宏答应着,出门找郑懿去了。
郑老四说,“前段时间,他金家砸我的车,现在又想断我的财路,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要我说,是你多心了。人家给的这个价钱,到底也公道。人家真要是想把你往死里逼,又哪里会给你这个价。你就消消气吧。”周婷婷给郑老四泡了一杯茶,坐了下来,说,“我合计了一下,剩下打折处理掉的那批衣服,亏了八千多,算起去年下半年赚的,出去各种开销,超不多是不亏不赚,白忙活一场。早上张灿接到张灿的电话,催交剩下的装修款。我在想,过几天,把货进了,请人看个日子,就开业,货款定金已经付了。我卡里没钱了,楼上保险柜里,还剩些现金,我想先拿来应应急,把装修款先给了。”
“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行了。”郑老四喝了一口茶,把周婷婷的话,细细想了一遍,觉得也有道理。金云鹏跟他,原本也没什么大的恩怨,金云鹏这次来,目的也就是为了把生意做大,并不是特意为了要压他一头,是他自己放不下老大的派头,才会这么想,才会跟金云鹏把话说僵了。他若不这样想,那不至于跟金云鹏谈不拢。实实际际地讲,金云鹏开出的两个条件,对双方都有利的,这就看得出来人家的诚意......
周婷婷说,“我打算开业的日子,越近越好,早一天开业早一天好。不然,这钱全压在货物上,也不是个办法。你想好了没,卖还是不卖?”
郑老四问,“进货尾款还差多少?”
周婷婷说,“四万多,将近五万。”
郑老四把眉头皱了起来,他哪里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也会拮据到被四五万块钱都难住了。前几年,钱容易赚,也容易花,手头存下的有限,这有限的存款,大部分是花在房产上了,他自己在三亚买了一套,县城里给郑飞买的一套,也是全款。还有一部分是投在在建工程上面,现在,他都有些想把三亚那套房子卖了,可是,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手。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了,别人都以为,他存下了多少的钱,只有他自己清楚,家里的日子,这都快过成拆东墙补西墙了。
郑老四想了一阵,有些无奈地说,“实在不行,就卖了吧,我联系金云鹏,让他把钱打过来,进货的钱款也就有了。”听他这么一说,周婷婷心底也高兴起来,知道他是想回来了,想开了,她最怕的就是他钻到牛角尖里去出不来。
周婷婷说,“钱的事,倒是无所谓的,山不转水转,办法总会有的嘛,凑一凑,也还能够熬得过去,主要是,为这事,犯不着得罪人。这路嘛,越走越宽才好,为芝麻大的一点事情,就跟人闹,那样没意思。”
“得了得了,我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少啰嗦两句。”郑老四觉得,周婷婷有时是明事理的,有时又是很啰嗦的,叨得人心底厌烦。此刻就是这样,郑老四已经不想听她唠叨了。
“这好话嘛,都是不好听的。”周婷婷说到这里,转变了话题,问,“说好去昭通的,我二姐他们一直在等,这回,指不定心底在怎么骂咱们俩呢。你现在喝了酒,车是不能再开的了,看看,能不能喊个人,开车送咱俩去。”
郑老四说,“包个车回来算了。”
周婷婷有些不高兴地说,“那你自己跟他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