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是以为我会对你网开一面了吗?老头?”凤海嚣笑着把玩着手里暗紫色的匕首,眼里流露出一抹嗜血的猩红。
温慈心平静地说:“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若是想取走那缕神息,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凤海嚣哦了一声,淡淡地说:“可惜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温慈心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秒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欻——
血液溅在两个人脸上。
胸腔里剧烈搅动的剧痛让温慈心低下了头。
那缕神息像水一样顺利融入他的身体。凤海嚣眼底的猩红蓦然散去。
一股铺天盖地的痛楚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凤海嚣颤抖着想要收回手,却被温慈心抓住。
他仿佛被蛊惑一般陷入一片幻境。眼前浮现出一些画面,楼阁、悬崖、瀑布,还有上百名修行的弟子——那是温慈心的记忆。
那些画面里鲜活的脸——从前他看所有人都是模糊的一团,而现在变得无比鲜妍。
一个穿着道服的小童在山间苦修,打坐、练剑、挑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从一个童子逐渐长成少年、青年,容貌再也没有变过。
一百多年后,他成为了仙门中最快突破元婴期的修者,却在一次历练中遇到妖凰族妖君凤海离忧。
不知为何,她对他穷追猛打,他却从不在意(大概是觉得她专心打扰他就没时间作恶了吧)。
他知道人和妖是平等的,只要她不滥杀无辜,他便不会伤害她。
后来凤海离忧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并没有当真,因为他知道这又是凤海妖君蛊惑人类的方法,他只是把她当做朋友。
只是那时候他拒绝她,她落下泪时他突然感到一丝手足无措。
他觉得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了。
他走火入魔了,怎么办?谁能来救他?
没想到他竟然醒过来了,甚至突破到了元婴后期。
周围没有一个人,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离忧的气息。
他猜到她是通过封印的联系,察觉到他有危险。可是她贸然闯进缁胥,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而来:是为了给他一剑吗?还是报仇?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
后来疼爱他的师父死了,他在众望所归下继任了掌门之位。
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离忧。
她提着滴血的剑走到他面前,身穿一身蓝黑色的衣衫,裙摆上缀饰了繁复的金色鸟纹,血染了大半的衣衫——她受伤了。
疲惫、伤痕,妖力四散开来。
他震惊地看着她,甚至无法想象她是经历了怎样的恶战才来到他面前。
她的到来没有向上次一般平静,大半个宗门的力量都在一旁观望,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上前同妖君拼个你死我活。
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看着他,目光执拗、炙热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大声说:“温慈心,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从今以后,你放弃你掌门的职责,我舍去我妖君的身份,从此不再过问红尘事。”
有一瞬间,那目光灼灼,径直刺破他坚守百年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破开缝隙。
他去拉她的手,镇定地说:“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疗伤吧。”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那女子眼睛里的失望,可是骄傲如凤海离忧,那样脆弱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她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