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简又打了胜仗，皇帝在宫中为林家设宴。

迷离的灯火随着宫女的身姿摇曳。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远远看着，君臣上下，一片其乐融融。

只是，

这每一口必须笑着喝下的‘奴才’酒，

是如此苦涩和‘难以下咽’。

眼角的余光环视着周围的下属，林简竟在此刻分不清这些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是‘真笑’还是‘假笑’。

他怕，他眼底转瞬即逝的不甘与失落会被皇帝察觉，

他也怕，自己会习惯这种委屈求全的滋味。

‘走了大半辈子，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他身上背着家族的荣耀，怎么能在此刻流露出弱者的悲伤，该笑，该笑，该大笑！’

他瞥了眼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迎着他的目光，举起酒杯。

敬——

‘敬？

敬谁？

敬皇帝年少，杀伐决断，

敬昔日好友，均死于君王刀下？’

他在皇帝眼中看到了，昔日好友用头颅垒起的刘氏江山。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苦，

极苦，

‘吾之砒霜，彼之琼浆。哈哈哈——’

他，也没得选，没得选。

‘要么反，要么死。’

所有人都笑着，他也笑着。

在人群中，他遇到了自己，那个孤独至极的自己。

他为自己指明了一条鲜血淋淋看不清尽头的路，

他环视着身边的所有人，幻想着一刀又一刀，砍在他们身上，

直到他们都死绝，

直到他双眼猩红，

直到他满身鲜血。

“义父——”他睁开眼看到了林荣。

林荣坐在林简身后，宫宴进行到一半，看起来有些醉意。

他跟着林荣的眼神看到了皇帝身边的公主，而他从进宫门那一刻便察觉到了公主对他的喜爱。

他欣慰地点点头，林荣便会了意，独自离开了宴席。

伏在案几上，林荣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带走了他的孤独，他眼里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

‘若是能得到公主这枚棋子，倒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