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洲上飞黄蝶,滟滪堆边起白波。
在狭小的单舸之中,桓玄失落不已。
峥嵘洲之战败光了桓楚的最后家底,此后就算是桓玄想要再战,也无法组织如此大规模的的军队与刘裕军抗衡。
打仗不是你想赢,想赢就能赢。
当微风轻轻的吹开《起居注》的书页,仿佛在嘲讽着桓大皇帝的,此时他已再无读者,因为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将战败归咎于任何人。
佝偻在旁的殷仲文赶紧归置了一旁的书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桓玄这副模样,好言劝慰了两句,却未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意识到这个自信到自负的皇帝再也无法振作起来了。
殷仲文见状,便借收集散卒的说辞,下了船。
树倒猢狲散,大势已去,如今跟着桓玄混三天挨两顿,与其这样他决定也要寻找新的靠山去了。
靠山在哪里,有时候谁打你,谁就有可能是你的靠山。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可是加入对方必须要体现自身的价值,给对方一个接纳自己的理由。
这些难不倒满腹经纶的殷仲文,他在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计较。
由于桓玄逃跑的极为仓促,导致两个女人遗留在了巴陵。
殷仲堪深知女人的重要性,毕竟他的妻子乃是桓玄的姐姐,凭借这种关系,才在桓楚当了大官。
而他即将找到的这两个女人同样大有来头,一个是东晋第五代皇帝晋穆帝的皇后何法倪,另一个则是晋安帝的皇后王神爱。
只要将这两人送回建康,想必他的命足矣保全了。
在巴陵殷仲文很轻易的找到两位皇后,立即奉二后奔夏口,还建康。
身为文化人的殷仲文比他小舅子桓玄还会演戏,护送两位皇后回到建康之后,不但不表功,反而给朝廷上了一封请罪书请求辞职:
臣闻洪波振壑,川无恬鳞,惊飚拂野,林无静柯,何者?弱势则受制于巨力,质微则无以自保……
极富文采的表达了自己侍奉伪朝桓楚,是因为自己弱小无助没办法。
这狗掀门帘子——全靠一张嘴,文人表述叛主投敌都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也就不奇怪桓楚刚开张龙椅坍塌之时,他能张嘴就来:“圣德深厚,地不能载。”
由于自己能吹,加之护送两位皇后的功劳,朝廷非但没让他辞职,反而任命为东阳太守。
……
姐夫殷仲文欣欣然投了敌,小舅子桓玄仍旧落寞的挤在狭窄的船舱之中。
滚滚东逝的长江终究没有治愈好这位失意的帝王,他望向痴傻的晋安帝司马德宗,发现此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该吃吃该喝喝全无心肝,心想人这一生如果是个傻子,好像也不错。
五月,二十三日。
经过数日的漂泊,思乡心切的游子总算回到了江陵。
老将冯该得知皇帝桓玄归位,以为主心骨回来了,立刻建议整合兵力,再次率军东下,与晋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