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弘范捧着朱媺娖刚给他写的欠条欲哭无泪。

“这个点儿东虏那里未必有空搭理你。”朱摸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麻烦转告那位摄政王，一个月时间足够从顺天到济南跑一个来回，从今日起，一个月后的今日我看不到诸母妃回来，我就给多尔衮送几个头颅，再送和托的一根手指头。”

“公主，要不你写封信去。”陈弘范可不敢传这么杀气腾腾的话，只希望朱媺娖能在信里交代清楚。

“没兴致，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他？前龙虎将军、建州卫指挥使第十四子？而东虏要迁都了。”朱媺娖眼神放平，幽幽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历代先帝的陵寝，父皇母后的残骸，怕是要沉于胡虏之地了。”她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行，我要上书。”别的不说，口号是要喊喊的。

现在马上就是九月，满清在八月二十日就准备迁都，“以图进取”，进而统一天下，“以建万年不拔之业”。朱媺娖不得不承认，从沈阳搬到北京，不仅仅从沈阳大院到正了八经的宫殿，也是满清真正席卷天下的第二步。

她该写点儿奏章给朱由崧找不痛快。

“陈都督，这次就麻烦你了。”朱媺娖有一次强调，身后的赵兼山也默默上前。

陈弘范见自己逃脱不了差事，也只能带着一群降清预备役踏上出使的道路。

“陈弘范走了。”朱媺娖又转身去看望左懋第，“我已经上表举荐左先生为登莱巡抚。”

“公主这是毁我忠义啊，如此一来，天下人只怕会认为懋第是贪生怕死之辈。”左懋第萧索地叹道。

朱媺娖一愣，很快明白左懋第话里的意思：“哪怕是力战而亡，也比为人鱼肉死于刀斧之下要强。”

“难道左先生不知道九死一生吗？”

“我知道九死一生，可公主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

“知道。”朱媺娖干涩地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是文天祥的遗书。

“可有机会，谁愿意让文丞相舍生取义呢？正如我不想看着你走上这赴死之路。”

相顾无言。

正当朱媺娖想办法给朱由崧添堵的时候，朱由崧那里也不忘给自己添堵。

朝堂之争已经快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也正是这个时候，史可法出镇扬州。但现在无论是马士英还是刘孔昭，都希望史可法滚得越远越好，就连丹陛之上的朱由崧，但对反对自己继位的史可法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政局动荡、根基不稳，他也不敢收拾史可法，但有了马士英这个黑手套，他也不介意送史可法出镇。

只是这次扬州已然不是什么前线，朱媺娖花了四个月收复山东，更让这些人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