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负伤,许石双手负后,不见颓丧之态:“三招已经过了,你还有什么能耐呢?”
“三招之约是我败了。”血丝邪郎大方承认失败,并不以此为耻,“但今日最终败亡的,却仍旧是你。你现在身受重伤,孤立无援,注定该死啦。”
三招败敌不过是口头威慑,即便真的无法做到,对血丝邪郎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纵横江湖数十载,见过一生坚守大义之人,但大多数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身为武者的尊严和前辈的威势早已在一次一次残酷世界的打磨中渐渐消失,最后剩下的也只不择手段取胜的意志。
许石才能超乎血丝邪郎预料,但两人间尚有四十年内力的差距,加上功体限制,就算他能将血煞天罗这一招完整使出,内力之间的差距仍然无法消磨。血丝邪郎始终认为,昨夜遣散所有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对许石来说是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当然,他也能理解许石的想法,两人武功同出一脉,其中不仅包括功体和招式相同,就连毒功修为这两人也相差不多。若是群起而攻,许石和许末不惧血丝邪郎的毒功,其他人则没有这种能耐,反成累赘。至于许末……他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许石对敌人之心狠连血丝邪郎都为之惊惧,但他对至亲之人的爱护血丝邪郎也看在眼内,即使自己陷入危境,他也不愿意让亲弟有受伤的可能。
两人对决陷入诡异平静,三招已过,双方都需借机回气。而正如血丝邪郎的意料,他的根基始终要比许石高出许多,更快回复真气流转。两人相距三丈有余,这个距离,足够他再以血煞天罗一击将许石格杀了,他可不相信回气不足的许石能化解自己这招。
“死来吧。”
血掌再临,就在血丝邪郎极招将出之际,许石袖袍甩动,数颗如石子般大小的黑色小球射向血丝邪郎,自己则趁势急速后退。
眼见奇物急射而来,血丝邪郎瞳孔猛然一缩:“火雷,你……”
小型火雷,每一颗都有足以将习有横练法的武者炸成重伤,这种特质的小型火雷能将火药威力凝聚一点而发,是专为武者之间打斗所研发出的特殊暗器,据传本由蜀中唐门所造,虽有小部分流传在黑市之中,但基本是有价无市,天知道许石是从哪里得来了这么多颗。
此刻,血丝邪郎才感觉危险近在眼前,这个距离自己已经无法避开只能硬抗。再说即使自己躲开,火雷的威力也会直接将黑船炸沉。邪郎掌中邪法一变,本用于攻击的招式呈防守之态,数根血丝瞬间在他面前织成一张弥天大网,丝线上遍布他的内力,火雷接触血网,登时引爆。
巨大威力席卷黑船,即使血丝邪郎全神应对,有意以自身功力削减爆炸威力,自己仍是口吐朱红,倒飞而出。整个二层船舱完全被火雷摧毁,部分呆在二层的成员受到爆炸波及,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身负重创。而血丝邪郎无心关注部下性命,脚步急踏,连连后退,直退到船舷边缘才将爆炸冲力卸去。
黑雾散尽,却不见许石身影。血丝邪郎心念急转,心知即使这是许石的谋划,这个距离下他也必然不好过,三招过后留下的伤势加上受火雷波及之伤,此刻的他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此人身形不见,极大可能是逃入海中,自己不通水性,但对方可是渔民的儿子,一生和大海打交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要逃出升天,自己也未必能耐他何。
而且……四周场景似乎不对。
血丝邪郎看向船头之处,发现船竟在慢慢靠岸。自己深居闭关,能掌握帮派中重要之人的动向,却竟然连船驶向何方都不清楚。
不对,许石的谋划绝对不止如此,没有一定把握,他怎有可能突然发难。至于火雷……火雷的威力虽大,但他见过自己全力出手的时候,应该清楚这样的暗器仍不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后手,他一定还有自己为人知的后手。血丝邪郎苦苦思索,目光最终落在渡口之上。陆地,是陆地……海上若藏有后援人员,不然需要登船而临,目标太大,若是伏兵藏在陆地上,自己就难以寻得,所以他将船开往渡口,想借此将陆地上的伏兵接引到船上吗?
必须掉转船头,血丝邪郎心念一定,正要找寻船长之时,一道令自己遍体生寒的声音从脑后幽幽飘来:“天妖流的余孽,居然能在这里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