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的马车停在了郡守府,还没进去,大门口的家丁就忙不迭凑上来,对着马夫问道:“是益州崔表小姐的马车吗?”
马夫“嗯”了一声,转头对着帘子道:“夫人,咱们到了。”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见马车要从正门进去,连忙上去拉马,道:“咱们郡守大人说了,崔表小姐千里迢迢来朔州不容易,不如先好好休整一番再见大人。这样,我带着你们从角门进去。”
马夫皱眉:“角门?”
这角门是偏门,平常从这里进进出出的,那都是府上的奴仆。
这郡守大人让秦瑶从角门进,是待客应该有的样子吗?
他这么做,摆明是想给秦瑶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说不定等秦瑶进去后,还得晾上秦瑶半天才肯接见秦瑶呢。
这府上的家丁也是狗仗人势惯了的,轻蔑地瞥一眼,道:“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表小姐要是不愿意,那可没办法了。”
谁知道,这家丁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下一刻,一阵震天的哭声就从后头另一驾马车上传来。
家丁定睛一瞧,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这被从马车上拖下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两个人,不正是家里的两个祖宗吗!
马车帘子后,传来一道女子娇媚的声音:“可以让我们从正门进去了吗?”
家丁吓得面目惨白,哪还顾得上马车从哪个门进,赶紧跑就进府内通知郡守大人了!
马车慢悠悠行驶进了崔府的大门。
正厅里,朔州郡守崔槐正坐在最上首,与身边的人交谈。
他手捧着一杯茶,拿着茶盖划了划杯沿,气定神闲,嘴角胡须轻翘。
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直直地刺入人耳膜,让郡守眉心一下紧皱,放下茶盏,问:“什么声音?”
话音一落,外头踉踉跄跄跑进来一男一女,哭喊地跪倒在郡守脚下。
“阿耶,有人欺负儿子,阿耶要给我们做主啊——”
崔槐面色一惊,捞起儿子一看,面上血肉模糊,心下狠狠地发颤,问:“怎么回事!谁弄的!”
崔二小姐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哭喊:“是崔九玲!那个益州的崔九玲,说就是你的外甥女,说这几天来拜访咱们家的那个!”
崔槐瞳孔一缩,“她竟敢如此——”
他早就听闻自己这个外甥女手段了得,耿直胆大,没料到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初来朔州,竟然敢欺压他的一对儿女!
这是来他家做客的样子吗!
府上做客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交头接耳起来。
崔槐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怒喝一声,喊了人来,就要去抓崔九玲,谁知眼角的光亮被一道影子挡住。
他转目一瞧,来人是一个女子,身姿窈窕,眉眼俏丽,笑容极其的和善。
崔槐惊异于对方容貌,愣了一愣,半天才回过神,皱眉问管家:“这人是谁?”
崔大公子闻言转身,看清秦瑶,爆发出一身怒吼:“她就是崔九玲!就是她的手下打了儿子!”
此言一出,厅中人皆震惊不已。
秦瑶择了一个位子坐下,笑道:“是我打的,舅舅好啊。”
崔槐震惊之余,一下攥紧了拳头,眼底划过狠厉之色,没料到崔九玲竟然长这么一副模样。
“你信上说来拜访舅舅,就是这么一个拜访法?”
崔槐怒火攻心地道,挥了一下手臂。
管家知道这是崔槐要收拾人了,赶忙下去喊壮丁来。
谁知秦瑶也带了不少的护院,往哪里一站,气势如虹,个个身如铁牛,看上去一拳能打好几个。
秦瑶往后一靠,脑海里闪过进来前谢玉升交代她的话语,说让她不要怕,直接和崔槐硬着来,这崔槐最是欺软怕硬惯了,只要气势把对方压下去,崔槐就会有所顾忌。
秦瑶性格一直软绵绵的,何曾这样与人对峙过?
尤其崔槐目露凶相,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当了那么多年地头蛇,发狠的样子还是能唬住人的。
秦瑶心里有点发虚,想要是谢玉升在就好了,不过她扮的崔姑娘才是家里主要的说话人,这样的地方,谢玉升自然不能进来的。
秦瑶长话短说,手搭在椅子上,道:“舅舅误会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外甥女,”
她让一个侍卫出来,把今日发生的事讲给崔槐听。
“......这崔家的少爷公子当众打人,辱骂客人,竟然欺凌霸世到这种地步......”
崔槐面上挂不住了,越听脸色越发的铁青,尤其在场还有这么多外人在。
他一双儿女拼命地摇头,“爹,别听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我们有人证!”侍卫声音粗犷,嗓子一扯,外头就走进来了几个人。
其中就有那春昌楼的掌柜、被打得鼻口流血的店小二、还有几个在酒楼吃酒的客人,都被秦瑶拉来作证。
崔槐压低声音,语气暗含威胁,问:“你们说我儿子女儿欺负人,是真是假,劝你们不要作假证,否则你们知道什么后果的。”
这几人自然知道郡守老爷只手遮天的能力,瑟缩了一下,身子抖得犹如筛糠,怯怯地朝秦瑶看来。
秦瑶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来之前就打点好了,说给他们一人五百两,护送他们出朔州城,保他们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