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顿胳膊上的这枚腕表,伊恩·威尔穆特的眼神开始颤抖,像是在垂垂老矣时见到初恋情人的样子。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落掉自己棕色风衣外面的雨点,下意识地朝向这枚表伸出自己的左手,但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你.......你是牧羊人?”伊恩透过他那副有些斑驳的眼镜镜片,严肃地看向刘顿。
刘顿站了起来,又扶着伊恩坐回了轮椅。然后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
“巴兹·德林前几天说要找我,是为了你吗?”
刘顿又点了点头。
“让我摸一摸你的皮肤。”说完,伊恩抓住了刘顿的左手,顺着他的左手,前后摸了好几遍这枚腕表。
刘顿没有拒绝。让他尽管抚摸这枚表。
“能让我戴一下吗?”伊恩恳求道。刘顿透过他的眼镜片,看到了近乎祈求的泪光。
“抱歉,不能,我不能摘下这枚表。”刘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惊讶,“我现在没有心跳,一直靠熵停活着。”说完,刘顿直截了当地拿掉伊恩的手,像驱赶一只蚊子,然后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伊恩的手被拿掉后,立刻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满脸写着失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他这辈子最后的理想都在这一刻破灭。
这时,侍者端上了两杯精致的拉花拿铁。当着别人的面,他俩面面相觑,刘顿试图缓解刚刚的尴尬。他想挤出微笑,但是他的脸都只是抽搐了一下,便望向窗外。伊恩和刘顿重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随缘般地看着窗外。
此时,南安普顿的天空在阴云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沉闷,仿佛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有的低头快步,有的则停下脚步,拉紧衣领,试图抵挡那刺骨的海风。即使坐在室内,也能略微闻到这海风的咸湿气息。远处的海面上,灰蒙蒙一片,破涛汹涌,像他们今天的相见一样,非常压抑。
伊恩颤抖地拿起了咖啡,吹了两下,喝了一口。刘顿也跟着拿起来喝了一口,试图打破沉默:
“您能再把绵羊多利克隆出来吗?我想问问它怎么找回自己的心跳?”
伊恩放下了自己的杯子,苦笑道:“我都94岁了,怎么去给你克隆一只羊出来?你都有熵力了,你有没有心跳又怎样?”
“没有心跳很痛苦,一直活在那一秒,让我走不出当时的阴影。我每次平静下来时,情绪都会回落到被子弹打中的那一刻。这让我痛苦万分,所以,我想找回心跳,我想......”
这次,当刘顿想说出“我想做个普通人”时,他把话咽了回去。
“你中过子弹?所以得到了熵力吗?”
“是的。”随后,刘顿把他在莫斯柯撞见卡捷琳娜杀总统,以及后来在安宁陵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伊恩。一开始听到卡捷琳娜用熵力的逆逻辑杀死了扎卡耶夫,伊恩还露出了比较欣慰的表情,但是当听到后来她只是为了报仇时,伊恩的脸色就有些不悦。再到后来,卡捷琳娜为了救刘顿,把熵力给了他时,伊恩气的咬牙切齿。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简直,简直,简直......胡闹!”
刘顿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生气。
“怎么每个人都能胡乱地把熵力,就......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戴上呢?”伊恩胡乱地拍着自己的轮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