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如潮水般涌出，路明非停下了临摹答卷的动作，芬格尔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也不知道。

这些答卷上的答案根本就是一幅画，一幅布满枝蔓丛生的线条的画，看上去根本就不是能让人记住的，可他却好像不是第一次临摹这些答案，就好像他之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好吧，现在他累了，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思绪越跑越远。

他的人生好像是一个笑话，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么遥远的问题，就算过了3E考试又能怎样？在一个满地小龙人的资本主义学校中玩极限生存？从这里毕业又能去干什么？满世界跑去屠龙？可他和那些大蜥蜴又没仇，现在他到底是不是混血种还没个数呢。

此时此刻，在海的彼岸，应该是早晨了，白裙子的陈雯雯和赵孟华应该会手牵着手走在路上，从此共度春夏秋冬，共享人生中的雷霆雨露。而他路明非连陈雯雯人生中的过客都算不上，仅仅三年的时光，相较于后半生的八十年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即使到了今天他也不能坦然面对陈雯雯，可时间总会冲刷掉记忆和情感，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明年也可能是十年后，他会坦然面对一切，即使在超市里买烟时偶遇了带着孩子出门打酱油的陈雯雯也能神态自若地打招呼，聊聊天然后说说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起抱怨对象的种种不是。

和芬格尔聊天时路明非算是被说中了心思，他是不想离开这，因为回到中国他也是孤身一人，对未来也毫无期望也没有任何目标……朋友、情人、家人……他一无所有。

诺诺开车带着他跑在高架路上的那个夜晚，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结果他还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漫无目的地跟着大家一起飞，最后还有可能掉队，自己堕入无边黑暗。

亲手推开天堂之门不意味着耶稣让他进门，人家耶哥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欠练，就给一脚踹到了地狱和撒旦大眼瞪小眼。

但现在他想留在这了，不为别的，这里有他新认识的朋友，这里有和他同样孤独的人，另外他还想证明一下，就算是一个衰仔也可以在明天成为更好的自己。

当然也是因为诺诺在这里，白天的时候他不知是怎么的，下意识就挡住了子弹，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爷们的一天，动作比意识都快，连想都没想。

这算是移情别恋吗？不，不算吧，只是换了个暗恋对象而已，可能连暗恋都说不上，只是对英姿飒爽的师姐有点好感而已。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个小男孩从床底的阴影里钻出，帮他盖好了被子。

“哥哥，这次你终于不会孤独了。”

灰烬走入考场，神采奕奕，不死人对睡眠的需求其实很少，彻夜未眠对他来说毫无影响，而且昨天他赚了至少2500块，虽然不多但是个好彩头。

“大名人你好！”诺诺说，算是打招呼了，她坐在讲桌上，像个大号的摆件。

“客气了客气了，学生会什么时候多派点人来，我想多刷点钱。”

教室里的人大嘘了起来，这话实在是太欠了，听灰烬的意思是他在把学生会的精英们当怪刷了，而且每次只爆100块还嫌少……NND挑战费多少不是你自己定的吗？

“你和我说其实没用。”诺诺耸耸肩，“学生会是凯撒说了算，而且还有一半的人归狮心会管，你快到座位上去吧，该开考了，其实我是来监考的。”

灰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空荡荡的桌子上摆着路明非的名牌“李嘉图·M·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间他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