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五月十号下午七点四十三分，地点位于顾闻一的甜品店内。

空气中充满了糕点刚出锅的甜腻气息，白泽一如既往坐在窗边的位置，缓慢而优雅的喝着他手里那杯甜得发腻的咖啡。

“不好说，”抿了一口手上的咖啡，白泽看着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开口说着，“假如啊，我是说假如，神明的存在只是一个谎言，你会怎么想？”

老店长站在柜台之中，手法熟练的将奶油覆盖在蛋糕坯上。

他的双手一向很平稳，在以往的岁月他总是能够在任何纷杂的事情中用他平稳的双手做好一个又一个完美的蛋糕。

只是此刻不同，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带着平静的笑，但微微颤动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白泽的一席话仿佛跨越了时间，将接近日落的老店长再度变回了曾经那个跟在白泽身后的胆小的少年。

“院长，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吗？”

尚且年幼的顾闻一有些拘束的跟在白泽身后小声的问着。

“我是天上的神仙，死不了的。”白泽随口说着，他没有回头眼神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汽水摊。

“想喝那个嘛？”

顾闻一谨慎的看了看白泽的背影，身为孤儿流浪的那几年让他明白了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提过多的要求。

于是他摇了摇头，小声地拒绝了白泽的提议。

白泽闻言回头看了看他，玩味的眼神看的他有些心虚。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那个夏天很热，热到让人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忘记了那些在他面前被妖兽撕碎的人类，也忘记了那莫名出现的诡异黑雾。

可是他却依旧记得那个夏天的那个街道，一个嘻嘻哈哈自由自在的高大身影后面跟着一个扭扭捏捏拿着汽水小口小口喝着的小小身影。

微微晃了晃头，将曾经的思绪甩开，老店长将最后的水果放在蛋糕之上。

切下一块放在盘子里将叉子放在一旁，他离开柜台走到白泽身边将手上的蛋糕轻轻放在白泽的身前。

“您会死吗？”

“暂时估计是死不了了。”白泽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失望，他撇了撇嘴，“妈的神明之中有坏种啊。”

“嗯？”老店长的声音中带着疑问。

“成为神明之后我所了解的东西变得更多了，”白泽拿起叉子插在蛋糕上的草莓送入口中，“神明，只是一个谎言。”

“说是神，但其实只是灵力突破了一定极限的人或者妖。”

“我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海面上醒来，我抬眼望去，四周空无一物，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我的脚下，我看见了，我自己。”

“脚下的水面如同玻璃一般透明，我向下看去，我的身体漂浮在水中，表情安静而又平和。”

“但是在水下的身体却并不止我一个。”白泽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用叉子叉起送到了玻璃上自己倒影的嘴边。

老店长的瞳孔逐渐收缩，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叉子上的蛋糕只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加诡异的是，他似乎在倒影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满足。

“我想你应该明白，所有神明的身体或者说是某种奇妙的东西都如同我一般被永久的封存在了水面之下。”

白泽说到这大拇指微微弯曲，锋利的指甲瞬间划破食指的指腹。

猩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滴落在桌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

“说起来自从缠上永生的诅咒之后，我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血肉之躯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