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杀手就像这秋蝉,悲怆,沉郁。
秋蝉的命并不好,因为它们活不了太久。
杀手的命也正如这秋蝉的命,也活不了太久。
要想活,除非不做杀手,亦或像黎朝那样,做个意外连连却又感情丰富的杀手。
风的沉重,往往能吹闭人的心门,风的轻灵,往往能吹开人的心扉。
风又来了。
黎朝已有了第二次的生命,也已让风吹开了自己的心扉。
他虽还执着于仇恨,他的心却已不会死在仇恨里。
他的第二次生命忽然变得明朗,变得充满希望。
又有两个人出现在大树下。
这两个人也像“秘毒双星”一样,来了,出招,再出招,然后也像“秘毒双星”一样躬身垂首,问黎朝:“我们还能不能走?”
黎朝没有让他们走,所以他们就只好站着,他若没有答应让任何人走,就没有任何人敢走。
时间流逝,杀手越来越多,死亡也越来越多。
在时间与鲜血的堆积下,杀手的命也是不经杀的。
这些人都出自威震一方的杀手组织,但他们现在都同样有着一个渴望。
他们渴望自己不再属于杀手组织。
但他们若要脱离杀手组织,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今天,黎朝会教导他们如何利用这个办法。
时间已过去了很久,至少已有一天。
月又升。
一切往复。
月光就像燃起的灯,照在这些杀手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在流着汗,冷汗。
黎朝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下手一直都是干净利落,让他们也死得干净利落。
在痛苦与折磨之中,在快死与慢死之间,他们本该乐得快死才对。
可是看他们的神色,却仿佛都不愿意快死,他们甚至不愿意死。
没有夜色,白日常临。
白日的月。
诡异的天空笼罩着诡异的人生。
第五第六个人还未死去,树外突然又响起一阵箭矢的破空声,尖锐而凄厉,就像是催命的诅咒。
按理来说,援手已到,第五第六个人应该高兴才是,但他们的脸色又变了,连瞳孔都似已因恐惧而收缩。
当此情景,救援来得越快,他们死得越快,黎朝须要瞬间解决他们,才好安心应对箭矢的偷袭。
一切没有意外,箭矢一来,第五第六个人就瞬间被杀死了。
他们临死前甚至更恨那射箭偷袭的援手。
他们虽恨错了对象,却死得很正确。
箭矢分两处偷袭,一处射向易寒宇,一处射向黎朝。
但两处都没有得手,都被黎朝一人挡了下来。
箭矢无功,来者只好现身,也是两人。
两人都是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精赤着上身,却穿着条金光闪闪的扎脚裤,用一根金光闪闪的腰带围住水桶般的大腰,腰带上斜插着金光闪闪的短弓,手里拿着的也是金光闪闪的短刀。
短刀很短,短得就跟匕首差不多。
如此模样的人做杀手倒是少见。
一人短刀一闪,两人短刀两闪。
但刀光也正如他们的箭矢,也都没有建功。
两人倒纵,反攻为守,这么样修长魁伟的大汉,落在地上却轻如棉絮,双脚落地,声息全无。
按照易寒宇的说法,他们的精准度有了,速度有了,力度也有了,更兼身法功夫也颇深。
这两人是黎朝目前为止最难对付的两人。
但这两人一击、二击均无建功之后,神情看来也很紧张,眼睛里也带着种说不出的恐惧之意。
“锵!”
黎朝今天终于第一次双刀出鞘。
双刀出鞘,两个大汉眼睛里的恐惧更深,甚至已接近绝望。
“离刀之下,寸草不生。”
他们听说过这传闻。
现在,他们却要亲身体验这传闻。
风吹过,风寒,刀更寒。
他们想要求饶,其中一人已惶恐开口:“我们……”
求饶的话还未说出,黎朝手上的双刀已离手。
刀一离手,方圆百丈突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刀风凄切。
待黑暗过去,光线恢复,方圆百丈内,除了易寒宇还坐在那里外,其余地方尽已寸草不生,只有泥土,只有泥土上数之不清的刀痕。
只有泥土上的一滩血。
至于那两个彪形大汉?恐怕真的早已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易寒宇愣愣的用眼扫过四野,然后愣愣的道:“刀域?”
黎朝道:“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