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袭人正在给宝玉收拾衣裤,外边厢忽然进来一人,见袭人正在帮着宝玉脱裤子,便冷笑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这是干嘛呢?!”吓得袭人一把将脱下来的裤子扔到床下,转眼去看,原来是晴雯,遂言道:“二爷刚才尿床了,我帮他把裤子换下来。”
晴雯看了看宝玉,又看看了袭人,咂咂嘴,不阴不阳的言道:“二爷都多大了,还尿床?”
宝玉道:“今晚让你来睡在这屋里,你就知道二爷我尿不尿床了!”
晴雯道:“我可不来你这屋里,还是让袭人陪着你吧。”说罢就往外走。忽然又转过身来言道:“二爷半夜起来推门出去,是干嘛去了?”
宝玉本以为当时外屋的晴雯已经睡熟了,岂料她惊醒得很,知道自己出去了,便道:“我去西厢房里看看林妹妹,他一个人初到咱们这,只恐想家,我怕他晚上睡不着,就想去陪陪他。”
晴雯笑道:“说你是个痴子,这痴病果真又犯上来了,人家大姑娘家家的,何须你去陪?您只当都是袭人呢。。。”话到此处,晴雯也知道下面的话不好再说,便打住了。
宝玉道:“倒是不用我陪,他自己搬到云姑娘那屋里去了!”
晴雯一听这话,眼珠转了转,遂笑道:“这云姑娘平时喜欢打扮个小子模样,想不到到了晚上也要这般多情!害怕林姑娘一个人孤单,就特意去赔他!”一旁的袭人赶忙叫晴雯打住,吩咐他去帮着自己收拾屋子,自己去给宝玉穿衣服,伺候宝玉熟悉起床。
收拾停当宝玉便出了房门给贾母请安,贾母又让他去给贾政和王夫人请安,回来好吃早饭。宝玉请安回来,却见湘云和黛玉早就在堂中坐了,等着宝玉回来开饭。湘云见了宝玉还好,只是小翠见到宝玉,想到昨晚他闯进湘云闺房,看见自己身体这件事,不禁又是脸上一红,低着头不敢看宝玉一眼。宝玉见黛玉低垂粉颈,面似桃花,越发的动人可爱了,索性一屁股坐在黛玉身边笑问道:“妹妹昨晚可睡的好吗?”
黛玉轻声答道:“好。”
湘云在一旁笑道:“林姐姐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就搬到我那屋里跟我一起睡了。”
贾母见黛玉和湘云相处的如此融洽便更高兴了。也笑着说:“如此最好。”
祖孙几个吃饭咱们不提,只说这小翠顶着黛玉的名头在府中生活了三四年的光景。仗着贾母的疼爱,宝玉的爱护,湘云的维护,竟然立住了脚跟。本以为在贾府内混上数月便回苏州去交差,岂料一住就是三年多。开始还有拘束,后来便习惯了。之前的做派举止还是装的,到了后来习惯成自然,小翠从行动到心思再到性情真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单说这一天,黛玉和宝玉正在房中下棋,忽听外面小丫鬟传话过来言道:“林姑娘,老太太叫你过去。”黛玉急忙放下棋子到贾母那屋去了。宝玉听说是贾母传唤,也跟了过去。
二人到了贾母那边才知道是苏州的林老爷病危要黛玉回家照看父亲。听说林妹妹要走,宝玉十分不舍,但牵涉孝道,宝玉又不好阻拦。忽然突发奇想,便到了贾母那边,恳求道:“孙儿听说姑父病危,要妹妹回去侍奉。孙儿也想跟着回去看看姑父,顺便在姑母坟前祭扫一翻,也算还了老祖宗的心愿。”
贾母闻听哪里肯依,笑道:“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不是你姑父病重,别说是你,就是你妹妹我也不会放他回去的。你还是安生在府内待着吧。要读书就去书房念书,不想读书就在后面散散。京城到姑苏何止千里?一路上颠簸劳顿,岂是你这个身子骨能受的住的?只怕不到苏州你便病了,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
宝玉又求了几次,那贾母如何肯依,二人便辞别贾母回到了黛玉房内。宝玉和湘云正张罗着给黛玉收拾路上用的东西,忽又听外面有小丫鬟回道:“回宝二爷,老爷叫二爷到前头会客。”宝玉问会谁,丫鬟说是南京来的雨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