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路外的黑风口,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隐蔽在几块黑色的大石头后面。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时就很少有人来。周围的山头乱石林立,听说当年抗战的时候就曾经打到过这里。
洞口处隐约冒着一股黑烟。
洞口靠里的位置斜放着一架木质独轮车,旁边的地上有一片拖拽的痕迹,仔细看还有斑斑血迹。
顺着洞口往里走,通道变得越来越宽敞,纵深三四十米,尽头是一片开凿出来的近乎圆形的开阔场地。
此时,场地中央正架着一口大铁锅,锅下面生着火。锅里的雪还没化完,正随着蒸腾的热气一点一点的往水里蛰陷。
锅旁边散落着一堆或长或短的长条形木头,还有几把斧子锯子之类的工具。再往旁边,赫然躺着一头体型庞大已经死去的老黄牛,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弓着身子,拿着一把尖刀“吭哧吭哧”地剥牛皮,他的头发早就浸湿了,杂乱地贴在脑门上。火光映过来,在洞壁上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
此时男人的手上脸上满是血迹和泥土的污渍,整个防空洞里散发着浓郁的牛的腥膻味。
而山洞外面,刘大柱和刘老栓一行人顺着足印和车辙印一路追踪到这里。他们中途发现足迹拐往山坳里的时候,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刘老栓手里操着一根老扁担,几个知青手里也都拿着锄头之类的趁手的工具。毕竟他们不知道偷牛贼一共有几个人。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来到洞口,躲在大石头的后面,刘老栓打着手势示意大家先别动,自己先去探探里面的情况,结果被张元戈拽住了。张元戈弯起手臂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示意他年轻人先上。
刘老栓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张元戈握着一把锄头蹿了出去。
张元戈顺着洞口溜进去,一进洞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熏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强忍着恶心,绕开独轮车贴着洞壁往里走,很快就听到防空洞深处,木柴燃烧地噼里啪啦的声音。
因为洞里面的光线比较暗,很难看清脚底,尽管张元戈小心翼翼,还是踢到了一块小石子。石子飞出去后撞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剥牛的男人刹那间停下手里的动作,警觉地猛然回头。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刀,血污的脸上一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映在火苗跳动的光线里,阴森又恐怖。
幸亏洞道是弯曲的,男人的视线看不到这里,张元戈紧紧贴着洞壁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男人见没有什么异常,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木柴燃烧迸飞的声音,便又转过身去继续埋头剥牛。
剥皮的嘶嘶声裹挟着洞里的阴暗腥气,让人不禁汗毛倒立。
张元戈听到操刀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才悄悄探出脑袋查看洞里的情况。防空洞里除了男人并没有第二个人,因为视线之内根本无处可藏。
因为男人手里有刀,张元戈不敢轻举妄动,他悄无声息地退出来,把洞内的情况跟大家大概描述了一下。
一听就一个人,刘老栓操起扁担就想直接冲进去,被大柱一把拦住了。
偷公家的牛是重罪,如果对方是个亡命之徒,抵死顽抗,加上洞内的空间有限,他们的扁担锄头很难在洞里抡得开。大柱可不想慌乱中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