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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我的一生似乎留定格在这一刻

古映木是古雅陌的哥哥,巴穆图森林防护员。熟悉巴穆图山谷的一草一木,喜欢喝山泉酿制的谷物酒。身材高大,体型健壮,每天骑一辆重型摩托车巡山,冬寒夏暑,风雨无阻。住在森林里一个木屋子里,小小的一个屋子,被原木篱笆圈起来,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城堡。

巴穆图谷底是两座山之间的谷地,谷底有河流经过,气候奇特,夏天清晨都会下雾,景色秀丽,夏天来漂流的人很多。山里还有瀑布,吸引很多人来写生。谷地间修筑小水库,筑建钓鱼台,堤坝下面是平原,种植粮食作物和花草基地,很多旅行者会选择在晴朗的夏夜露营。

山里的信号不太稳定,电视机没有固定的频道,只有一台老式的收音机陪伴着他。铅灰色的云层遮盖住太阳的光芒,阳光像透过纱布般漏射出锥状般的光芒。夏天的森林,一场大雨过后,雨滴在绿叶上凝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滴落在木制台阶上。竹林经春后,茁壮成长,蓊蓊郁郁地伸到石头堆砌的台阶上。沿着台阶一直走,经过几个岔路口,可以进入大森林的深处。繁密的树叶遮住光线,地下不停地渗出泉水,湿漉漉的地面长满喜阴植物。

花藤沿着古树攀岩,初夏时开满白色的花朵,像水面绽放的莲花,幽静地开与落。秋天进山,藤叶开始枯萎,裸露出来的枯藤,像绳索般光洁,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繁花开尽后,安然长眠。

古映木时常背着猎枪进森林巡山,遇到野味时会狩猎。躲在丛林里看动物们在泉边饮水,然后扣动扳机,大鸟应声落地,枪声在幽静的森林里回荡,到处是惊鸟的扑腾声。有时候能收获肥美的野鸡与野兔。支起木架生火做饭,在水里洗干净野味,用香木枝串好,放在火上烤,而大多数时候他是带干粮,炒熟的黄豆,煎饼,马奶,还有自己做的菜团子,满满一布袋,背在背上。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他会唱一些绵绵悠长的歌,音域宽广的他颇有一些天赋,这应该得益于父母亲的遗传。走完山路便骑上摩托车沿着公路继续行走,通常只为发现一些森林火灾的安全隐患。他喜欢这份工作,或者更切确地说,是喜欢这片大森林,所以他的生活安宁,从容,无忧无虑。

蓝栀木的到来有点始料不及,他没办法面对她。当初她说她要离开巴穆图去图宁,他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者玩几天又会回来。他无法预料,那是她的告别,他们全家离开巴穆图去了图宁。即便是她再来,他也无法面对她。她喜欢的是繁华,热闹,缤纷多彩的城市,而他喜欢宁静的森林,这里的鸟鸣都能让他安然入眠。

她来了,一脸的疲倦与悲伤。无论她来做什么,他依旧是他,不会改变,结果那天晚上,他还是失眠了。他在想,他的世界是热闹点好还是安静点好,或者就是这样被她搅的一团糟好一点。

他骑着摩托车回家,收拾好一个行李箱,赶了最快的一趟飞机飞往图宁,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接机的是古雅陌,她身边站着一个大男孩,金黄色的头发,手臂上有刺青。

他劈头盖脸地问:“怎么换男朋友了?”

“他是百冰弦,这是我哥古映木。”

两个大男人握了握算是认识了,百冰弦接过他的行李箱,三人一起走出候机厅,然后开车离开。

在车内,百冰弦不停地调频,然后问古映木喜欢吃什么菜。

古映木说:“雅陌,你知道蓝栀木的电话吗?”

古雅陌说:“我怎么会有她的号码?”

百冰弦说:“我有。”他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这个号码化成灰他也记得,“你们认识?”

古映木说:“她是我故友,我想找她一起吃个饭。”

“谁?蓝栀木?”百冰弦大为吃惊,最不想凑在一起的人,竟然又要鬼使神差地一起吃饭,着实让人沮丧。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她想了想,又说,“哦,不对,是从前的。”

“搞虾啊!你们俩认识,那天打什么太极啊!”百冰弦不耐烦地按喇叭,前面在堵车。

“我认识她,她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古雅陌说到这里有些不悦。

古映木在给蓝栀木打电话,然后停下来问百冰弦饭店的地址。

百冰弦说:“这样不好吧,老熟人聚会,我不太合适打搅。”说完车开始转弯改道。

古映木于是说改天,挂了电话。

古雅陌幽幽地来了句:“怎么?新欢旧爱相聚让你怕了?”

百冰弦突然停下车,走出车门,拉开嫩说:“古雅陌,你下来!”

“不!”

“不下来老子拽你下来!”一边拖她下车一边骂,“你给我滚远点,还有后座,跟我滚下来!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

古映木一下车就给了他一拳:“你再欺负她试试!”

百冰弦踹了他一脚,再挥手一拳,古映木倒地,他踩在他胸脯上说:“管好你家人,别让她出来祸害好男人,不好好做人就做不成人。”说完把他们丢在马路上,径自开车走人。

古雅陌气得牙齿痒痒,不停地在原地跺脚,她说:“我宰了那个狗娘养的蓝栀木!”

古映木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我明白了,你有抢人男朋友了,百冰弦的女友是栀木,对吧!你能干,你尽给家里丢脸。你有脸就回家,别在这里当马桶,我都嫌臭。”说完将百冰弦丢出的行李箱收拾好,拽着古雅陌上出租车。

古雅陌死活不愿上车,她说:“不宰了那个蓝栀木,我不解气。她算什么东西,甩了你,立即就变心。算什么东西!”说完招手叫了一辆车自己走了。

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玻璃问他走不走,他摆摆手说不走,车子绝尘而去。他拿出手机给蓝栀木打电话,告诉她不要跟她妹妹一般见识。

蓝栀木一脸愕然地接电话,有点不知所谓。她正在学泡茶,茶叶怎么泡都没办法动作流畅,所以她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你妹妹是谁啊?老打电话说她。”

“百冰弦的女朋友雅陌,两个人刚闹翻了。”

“哦!”她不以为然地应了声,什么前男友新女友,哪凉快哪儿去。

“你想告诉我什么,上次你找我。”

“古雅陌喜欢因西里,她抢百冰弦可能是因为你,所以你不要过多怪罪她。”她顿了顿,“吃饭就没必要了,见面挺尴尬的。”说完就断了线。

古映木在宾馆里头,拉开窗帘躺在床上看高耸的房屋顶,有大群的飞鸟绕着屋顶盘旋飞行,一圈一圈的轨迹,仿佛某种古老的图腾。阳台上嫩绿的花藤在白色墙壁上蔓延,壁灯是古老的木器灯罩,在阳光的阴影里,时光仿佛退到了上世纪电影里头三四十年代的场景。

百冰弦飞车往蓝栀木的房屋,蓝栀木站在三楼的落地窗下看那辆红色的汽车风一般停在铁门外。她听见了门铃,置若罔闻,继续看远处的铁塔耸入云霄,飞鸽在空中飞过,留下一个个黑点。什么都不想,想也想不透,干脆稀里糊涂一点。百冰弦靠在车头打电话,她看着桌上的手机闪了闪蓝光,铃声坚持不懈地一直响,依然无动于衷。

心里很难过,百冰弦站在楼顶喝啤酒,易拉罐扔得到处都是。夜风吹得他直哆嗦,烟都点不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就会抽烟喝酒,或许这是一种发泄方式。群楼灯光通明,街边霓虹闪烁,高速路上车辆的车灯一闪而过,像天边滑落的流星。古雅陌的电话来了,他按下接听键说在屋顶。

不久她就来了,把醉醺醺的他带回他家。走的时候他突然说:“今晚你留下陪我,我很难受。”

“我真的没空,我只是怕你出事才过来看看你。”说完合上门就走了,她也不想因为报复蓝栀木而毁了自己。

与百加诺他们在镇上吃过饭后不久,我就回了图宁。蒙特很难过,他说:“留下来多好,图宁太大了,我怕找不到你。”

我捏了捏他的脸说:“我会回来的,那个洁癖精会给你讨房为你洗衣做饭的媳妇的。”

他一再强调:“那是我妈,你未来的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