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港,一棵古树下。
一帮半大孩童聚在树下,或站或坐或卧,虽然姿态各异,但是神态都极其专注,紧盯着面前一名只有四五岁的白嫩少年。
范闲站在大树根上,神采飞扬,口若悬河:
“雁门关外,带头大哥带着中原的一伙武林高手在此拦截契丹武士入侵中原偷学武功。”
“他们截杀了先前的一批武士,并未费什么功夫,却在后面遭遇了一名带着妻儿的契丹大汉,此人武功之高,实乃他们生平罕见!”
“中原武者被此人打乱了阵脚,情急之下居然朝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下手,一刀夺了那契丹大汉的妻子性命。”
“契丹大汉眼前此幕,眼睛登时通红,所露神色可怖之极,他再不留手,兔起鹘落,形同鬼魅,每一招必要带走一人性命。”
“只是片刻功夫,中原武者尽被此人杀了个七七八八!雁门关外,夕阳如血,头颅四肢,鲜血兵器四处乱飞!”
范闲刚说到兴头上,就听一旁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少爷,你又在这里说些奇怪的故事了!”
范闲扭头看去,是范府的婢女追了出来,他只得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说不成了,明天有机会再见。”
孩子们顿露失望之色,但也知道范闲必须回去,儋州港的人都知道,这个范闲乃是当今庆帝手下司南伯爵的私生子,平时管教很严。
分别之际,孩子们叽叽喳喳道:
“下次我想听射雕英雄传!”
“不要,我就要听乔峰,我感觉他好厉害,肯定和大宗师一样厉害!”
“哼,乔峰最多算九品!大宗师可是当世最强,叶流云肯定能打过乔峰。”
孩童们吵个没完,范闲摇头晃脑道:
“关公战秦琼罢了,他两又碰不到一块,有什么好吵的。”
孩童们又问:
“关公是谁,秦琼又是谁?”
范闲耸耸肩,懒得再和这些小屁孩计较,虽然他的年纪明明是这些孩子里最小的。
范闲被婢女带走,从后院的小门溜回了范府,在进门之前,他往对面小巷的杂货铺看了一眼。
杂货铺的老板是一个眼带黑布的黑衣少年,他面无表情,笔直地站在那里,好似能永远保持这个动作,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范闲神色复杂,但什么也没说,将脑袋缩回了门里。
当天晚上,范闲遭遇了生平第一次“刺杀”。
一个长相猥琐的老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内,还阴森森地问他是不是范闲。
范闲靠着自己的机智果断,趁着对方麻痹大意直接暗算了此人。
他自小就习练无名功法上的真气,手上力道不轻,两记闷瓶生生砸晕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厉害的家伙。
但他终究不敢杀人,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将其五花大绑之后,偷偷找到了杂物铺里的瞎子少年。
瞎子少年跟着范闲到了他的卧室,用手摸了摸刺客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此人乃是监察院三处的主办费介,全天下公认用毒最深最精的三人之一。”
范闲大吃一惊,心道看来母亲当年的仇人来头不小啊,居然这般名头的角色都来暗杀自己,心里已经动了灭口的想法。
瞎子少年不知道范闲的狠辣心计从何而来,只能默认少爷是继承了他那位奇女子母亲的血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