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现在这样晚了,该睡觉了。”姨妈打起了哈欠。
“我是说”我停了片刻,才又幽幽地说,“我是说永远的关掉这个画面。”
姨妈忽的一怔,愣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叫起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姨妈激动无比的在我脸上狂吻了几口,又大叫着转身出了屋:“告诉姐姐姐夫去,他们一定高兴得睡不着觉!还有信捷,这小子总算等到了!”
姨妈嘀嘀咕咕的走了,我默默地望着那五个字懂得珍惜了。
嘴里轻轻的念着,一遍又一遍,也许是到了该忘记的时刻了。
一阵风吹进屋来,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是泪痕,流泪了,刚才流泪了
我摁动手指,关掉了这个看了千百回的页面,又把那本诗集和以往的日记也锁进了抽屉,当锁声传入耳中的一霎那,一种失落,又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涌出来。
我明白,失落:是因为结束踏实:是因为开始。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我是真的该忘记那个人了我还想我真的是爱上了信捷。
我想我的生活从此就这样平静又普通:爷爷,爸爸,妈妈,姨妈,老公,以后还有儿子或是女儿,就这样相互关爱,一起生活。
可一个人的消息忽然传来,改变了这一切,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究竟想的是什么。
两月后。
望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我知道,和我一样如释重负的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尤其是妈妈,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妈妈时,我看见她那张憔悴的脸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姨妈,这肩花会不会太高了?”我从镜中盯着姨妈,“好像有点不协调。”
“是有一点,我记一下啊,待会让他们一起改一下。”忙得不亦乐乎的姨妈从百宝箱似的包里掏出纸笔匆忙记着,一旁的妈妈也和发型师在筛选着发型,忽然,我发现作为新娘的我却没什么事,觉得有丝无聊。
“砰!”院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我知道是信捷来了,一会,信捷轻快的脚脚步就在门外响起。
“新郎来了,快来看看天下最美的新娘!”姨妈忽又一愣,“信捷,你怎么这样憔悴?看你样子好累似的。”
“没事。”信捷站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肩望着镜中的我欣慰的一笑,“有了妳,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信捷。”我抓住信捷的手,紧紧和他的十指扣在一起,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
“信捷,看你样真的很疲惫,你可别累垮了!”妈妈拍拍信捷身上的尘土,“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可得注意身体啊。”
“没事没事,就这一段时间才忙!”信捷抬腕看了一下表,“对了,我还要见个客户,我先走了。”
“信捷,晚上来喝汤啊!”妈妈冲着信捷的背影叫着,“别忘了啊!”
楼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我抬起头望向姨妈,姨妈夸张的耸耸肩:“这就是男人!”
我被姨妈逗乐了,呵呵的笑过不停,也许是被我感染,一屋的人都禁不住轻轻笑起来。
李姨忽然出现在门外,她是我们家刚请来不久的一个佣人:“夫人,刚才有个人要找小姐。”
“人呢?”妈妈止住笑声回头望着李姨。
“被信捷少爷带走了。”李姨的声音一下轻了许多。
“是个什么人?找我做什么?”我站起身,在镜子前转着身子,我觉得连我自己都爱上了镜中的那个美丽的新娘了。
“是个老头,皮肤很黑,穿件灰布衣服”李姨突然停住了,我看见妈妈正瞪着李姨,李姨目光怯怯的。
“李姨,说完!快说完!!”我一下冲到李姨跟前,把妈妈拦在身后,“这人是不是姓张?”
我觉得我的声音都有一点抖,我有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我”李姨不敢说,我回头瞪着妈妈,妈妈挥了挥手,“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姓张?快说呀!他是不是姓张!!”我捏着李姨的肩膀,李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我急忙放开双手,“快说李姨。”
“嗯。”李姨点点头,“他说他是从净土学校来的。”
“还有呢!”我冲李姨大叫,李姨被我吓着了,她也许在想一直温顺的我,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他说学校有个人病了,送到县城,县城治不了,送到我们这个市来了,后来,钱不够,他是来找您借钱的。”李姨一口气说出一长串,这才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