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子旭慢悠悠的赶路,终于在太平宴后第八日中午到了家。
游子归家该是心急如焚,快马加鞭顶多三日,即便偶遇意外也可五日内归来,末同流在得知儿子出发的当日就准备好了洗尘宴,可等了十几天,才远远看到他骑着驴吊儿郎当的翻过小丘,摇摇晃晃嘴里还叼根草!
这小子枉去北山求学十四年,竟以这般废物模样下山,末同流恨不得揍上一顿!可终究十几年不见,末同流总不能众目睽睽下教育儿子,气得他转身就回了横断殿。
其实怪不得末子旭,他路上碰到几天没吃饭的灾民,就拿所有银两和马儿换了粮食;这一路上一小半的时间都是徒步行走,鞋子都磨坏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遇到好心人,用衣服换到这只小毛驴;他两日没有吃饭,实在是饿得很了,好在认识些草药,就在山里摘了些暂时充饥。
十四年了,他已经快忘了父亲长什么模样,也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家;他认为父亲根本不想见到他,因为他的存在,让父亲想起母亲;也或许他的心里只有仇恨,只有皇朝,甚至只有回忆,就是没有这个儿子。不然怎么会十四年不来看他一次,怎么会十四年没有一封写给他的信!
家书会问候北山师父,问候扬州大儒,问候毒王和班师父,甚至问雨亦奇,就是不问他!
直到召他回去的书信传来——嘴里说着不想回去,可其实那日他还是高兴的,还有所期待。
原来这世上,他不是孤身一人。
这几天他没有耽误,每天一醒来就往家赶,怕家中有人在等他,怕父亲对他失望,怕正派真的攻来...他用最后的衣服换毛驴,想着能快一步是一步,谁知道这毛驴不会跑呀!
沅城外,他眺望全城,一眼看不到尽头——
天下最大的城池——
这就是他的家。
......
出发之前给家里写了信,怎么没人知道似的,一个来接他的人都没有。
末子旭放慢步伐,以皇朝的眼线,他一旦出现,里面就立刻会知道,慢些走,让他们有时间来接。
到了城门口,还是没人出来,也罢,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城门守卫也没认出他,按照惯例对他进行了盘问检查——他感到失落,又觉得或许太平宴太忙,他们没时间——
呵呵,真是忙吶。
直到皇城大门前,末子旭终于停下自欺欺人,抬头仰望雄伟壮观的通天门、漫漫无垠的正中大道、还有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守卫——是了,不会有人来接他了。
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人。
......
末同流甩袖而去后,领事们看君上脸色便就全部撤走了,大门口一个迎宾都看不见。乐成音心疼少主孤身多年,好不容易回了家,可别因此父子两生了嫌隙,他私下命令让领事们去迎一迎,然领事们一个个推脱君上有令在先,都不肯违背君上指令。可少主好歹是君上的亲生儿子啊,是皇朝唯一的继承人,最终没办法,就把最好说话的啸庭领事推了出去。
啸庭在皇城绝对是特殊的存在,他父亲曾是正义盟侠士,而母亲却是夜月域的奴婢,父亲意外离去后,母亲养不活他,就怀着他逃到了皇朝;乐成音看他母亲可怜,就收留她做打杂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