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第一缕光刺痛了陈离的眼,他从入定中抽离,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胳膊,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仍不免心有余悸。
“可还有哪里不适?”白衣和颜舒也醒了过来,虽然面露疲惫,但是气色看上去要比陈离好很多。
“挺好的,有些累而已……嘶……”陈离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昨晚那东西竟然舔我!恶心死了!”
“魍魉及以上级别的鬼,唾液具有腐蚀性,是他们的保命手段。他们的心脏已经退化到极小,而且可能位于胸腔的任何部位,因此无法通过心脏击杀……你昨天打败了一只魍魉,很厉害。”
“啊,哈哈,是啊……不过是撞大运罢了……”陈离心想,“要是我昨天知道魍魉这么厉害,我可能就杀不掉他了。”
“你们看起来都没什么事情啊,怎么都恢复那么快……我胳膊酸死了……”
“仙人体质是不一样的,除非极其致命的伤或者处在昏迷状态,其他情况都可以很快恢复的。”
白衣凑近看了看陈离脸上的伤,这种程度应该还不至于留疤。
“那昨天跟你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看起来不像是鬼哦。”
“是鬼界的人,也是鬼王的亲卫,”白衣往颜舒的方向看了一眼,“死斗。”
颜舒稍微哆嗦了一下。
陈离心下犯嘀咕,却也没有问白衣的眼神是何用意。
“公子……”颜舒像是在怕着什么,讲话都连带着颤颤巍巍的,“昨天的死斗,好像是冲我来的……”
白衣缓缓踱步到窗前,轻轻地将窗子关上,状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是冲你来的,还是你带来的?”
陈离心下一惊,险些后退了两步。无外乎,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颜舒闻言,更是直接跪在了白衣身后,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紧张,眼眶都泛红了。
“浮蘅君,颜舒不敢有任何反叛之心!”
“那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何派你前去鬼界会被击杀,又为何只有你一一人逃出?幽涯这么大,你为何这么巧合的昏迷在我们的途中?以及,你的潜意识中,为什么会想死。”
陈离从未听过白衣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他完全消化不了白衣的疑问,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被质问的人是他一样。
“浮蘅君……颜舒不知……真的不知……”
颜舒跪在地上,显得如此渺小与不堪。
“那鬼王其实有很多机会将我杀死,我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来……但他,他却如猫捉耗子一般,虽不要了我的命,但是却极其折辱……颜舒当时,便一心求死……也不知怎的就到了幽涯,醒来就见到了您和陈公子……浮蘅君,颜舒真的不知为何啊!”
看着颜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离突然有些不忍心。
白衣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颜舒,眼神不见一丝波澜。
这样的白衣是陈离所不熟悉的,即使是第一次见白衣,陈离也没有见过这样冰冷的眼神。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威严,一种逼人的利气,所有心虚与谎言在一刹那就会无处遁寻,除了教人想要跪拜就再无其他。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白衣吗……
“颜舒,仙都虽与鬼界交好,但是严禁其弟子效忠鬼王,你心里应该清楚。”
“颜舒不敢忘。”
“死斗已经出现了,这次是一个,下次还不知会来几个。倘若我们当中没有内奸,就必然有一个鬼王必须铲除我们的理由。陈离被夜行者纠缠许久,我先前一直以为目标就是他,现在看来,怕是有心人故意让我们误解。”
“鬼王与陈离完全没有交集,而若是想杀我,上次在鬼界便可动手,不必大费周章来到幽涯,所以如果你说的属实,那鬼王必然是来杀你的。”
白衣走到颜舒面前,竟是从腰间抽出了白露。
“颜舒,我愿意相信你,但是我不敢相信你,希望你能明白。”
这怎么了?白衣要杀了颜舒不成?!
“颜舒明白,愿以白露试之!”
颜舒双手接过白露,一手托着剑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剑刃。
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陈离反应过来,颜舒握住剑柄向外一拉,殷红的鲜血顿时四溅,不断从颜舒的手心溢出。
颜舒的手掌抽搐般的蜷曲了一下,眉头锁的死死的,他忍者痛、颤抖着将白露重新递到白衣手中。
一尘不染的白露,第一次出现异样,那沾染了颜舒鲜血的剑刃像是海绵一般,竟将那鲜血吸收进了剑体,整个剑身都染成了淡红色。
这……不管是杀夜行者、魑魅、魍魉、还是什么死斗,陈离从不曾见过白露上沾染任何一点杂物。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秘术?血祭?阴招?
“快起来吧,是我多疑了。”
就在陈离的脑洞开出天际的时候,白衣适时的终止了这般紧张的氛围。
“浮蘅君明鉴。”
颜舒起身,悄悄地将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
“白露乃是至寒,我亦无法恢复……不过陈离应当可以。”
“我?”被点到名的陈离一惊,没想到这儿还能有自己的事。
“不必麻烦,等它自行愈合就好。”颜舒又向后退了两步,将手缩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