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孩子一块走,这京中虽好,但终究是个温柔乡,我想带着他们到军中历练历练。”李宏图起身走到妻子身边,将针线从她手中拿走放回笸箩里,轻轻捋直了她手指,“扎着了?疼不疼?”
李氏抬头看着他,半天才有个回应,“也好……”她将手指从李宏图手中抽了出来,又去拿笸箩里的活计,泪珠子砸在布面上,阴湿了一片。
这大宋朝有规矩,戍边的官员必须有家眷留在京都,明面上是优待,实则是监视。
李宏图无法带着李氏一起赴任,二人自婚后便聚少离多,如今又要带走两个孩子,怎能让李氏不伤心。
李宏图本想将两个孩子都带走,见李氏这般模样又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你放心,我就带一个走。我今个瞧了,长治虽然是个女孩,可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如今她都五岁了,再启蒙已是晚了些,不过军中也不讲这些,只要她肯学,定能有出息!至于久安,我看他似乎有些体弱,还是在你身边多留几年吧,京中大儒众多,若是能有个好老师,也是好的。”
李氏听闻能留下个孩子陪在身边,心中好过了些,“久安那个身子骨,是不大好,许是娘胎里带来的,从小就没他姐姐壮实。”再一想女儿要许多年不见,又难过了起来,“你要带长治练武?长治她可是个女孩子……这……”
“哎,你不要拘泥于此,虽说女子少有从军习武者,但今个我仔细瞧过了,长治她这天生的筋骨异于常人,若不练武,真是糟践了课好苗子。再说前朝升平公主,那不也是个武将来的?”李宏图好言宽慰起自己的媳妇来。
“升平公主,那可是个公主,她是武艺不凡,但在军中挂的只是虚职,又不指望她去戍边。”李氏越想越是心疼闺女。
“成大事者,欲有所得,必有所舍。”李宏图认真的和妻子解释,“我不希望将来女儿长大了,就圈在小院子里,为人洗手作羹汤,我不想她再和你一样,这么苦上半辈子……”
李氏知道丈夫心怀愧疚,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又一想依着李长治的性情,确实不是个做贤妻良母的料,只得叹了叹气,“好……都听你的,且看她的造化吧。”
李宏图见妻子同意了,自然是满心欢喜,又说了许多好话哄她。
次月,李宏图带上女儿李长治,去往平卢戍边,这一去就是五年。
这李长治果然不负其父所望,肯吃苦,又聪明,一点就透,几年下来练的一身好武艺。
八岁这年,拜的白马枪高思继为师,学得一手好枪法,出手又快又准,能和军中成年小校一较高下。
五年时间转瞬即逝,李宏图本要回京述职,不成想平卢大乱,李宏图带着年仅十岁的李长治披挂上阵,父女二人且战且守,这一仗就打了三年之久。
三年期间,父女二人所遇险情不计其数,李宏图被砍伤左腿,因疗伤不及时,成了跛子。
李长治被长箭射穿了肩胛骨,虽没伤及性命,但却落下了腕口大的疤痕。
其他小伤小病更是数不胜数,这三年虽然苦不堪言,却磨出了李长治的血性。
待叛乱平定,父女二人又带着一众官兵重建边城。
转眼间,李长治便长到了十五岁,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于平卢一处,再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