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苍梧之山,山中有凤常栖。
二十岁的卫苍住在苍梧山脚下一个名叫苍银村的小村庄,这个村子人不多几乎都是以采药为生,说穷不穷说富也一定不算富裕。
卫苍家里便是这村中以采药为生的很普通的一家,他的父母在教会他所有草药知识后安然离世,所以别家都是几个人一起采药交易,而年轻的卫苍只有一个人,好在他年轻体力好,平日总争抢不过别人,但像今日这种阴雨朦胧的天气,别家不愿意冒险的时候,他便总是进山碰碰运气。
卫苍今日运气确实不错,在一路湿滑的山路上行走,找寻到不少能卖出高价的药草。
随着山中雾气越来越大,他随意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放下背上的竹篓翻看着,今日不错,采到了不多见的重楼和石兰。
云雾中闪过一点银光,卫苍本以为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又去看,那银光如水波一般在雾中摇曳着。
卫苍恍然想起儿时的自己坐在祖父腿上,祖父在夏日午后晃悠着小小的他给他讲:“这山中有神明,如果有幸遇到,沿着神明走过的路会找到不惑那味珍贵草药。”
不惑仙草,红花黄果,叶如葵,食之可不受蛊惑,需遇神明可得。
卫苍想到此处,噌的站起身抓起竹篓背上,匆忙去追雾里的那道银光,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神明。
雾气越来越重,几乎看不清一米外的前路,卫苍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没了办法只能跟着眼前的银光走。
不知道走了多远,那银光渐渐变得近了,卫苍心里焦急,脚下步伐加快想追上去,身子猛的一歪竟是脚下踩空。
卫苍顺着山势向下滚落,他本能抱住头,可昨日下过雨,土地湿滑,他滚落的速度很快直到这侧山坡的缓和处才停下,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全身疼痛,身上很多处都骨折了,想起身,已经起不来了。
山间又下起了雨,雨水落在卫苍的脸上,不知道从来哪流出的鲜血混着泥土流进了嘴里,他咳了一下,感觉有什么走近了,侧头去看。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衣衫,银色长发的男子,他周身好似有一道银光屏障,细雨落在银光上就被弹开了,让他整个人都在一片银亮的雾气中,他站在卫苍身旁,用一双淡金色的双眸注视着濒死的人类。
“你为何跟着我?”银发的男子声音婉转动听,连山中嗓音最好的百灵鸟也无法比拟。
卫苍张了张嘴,艰难地说:“我是采药人,听说…神明行走过的路上会有不惑,后来我迷路了,只能跟着你。”
每说一个字,卫苍就觉得胸口肋骨下疼痛难忍,只能强忍着将事情简单说清。
银发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扫过卫苍算得上支离破碎的身体说:“此事怪我,不该让你遇到也不该下这么大雾气。我叫凤栖,告诉我你的名字。”
“卫苍,我叫卫苍。”卫苍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用仅有的力气细弱的回应着。
“卫苍,我借给你我的力量,以后你靠此力量活着,我在,你在。”
卫苍听着悠扬婉转的声音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在村口的大树下,他一时迷茫,摸了摸自己的脸的身上,发现伤已经好了,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原本那身粗布棉衣,而是一件似纱又十分顺滑的白色衣服,腰带上还有仙草兰花的刺绣,泛着银光。
凤栖神君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你本会死去,是我一念之差救了你,我不该如此,所以你不可以娶妻生子,不可以产生因果。你搬去湖边独自居住吧。”
就这样,卫苍成为了一名神巫,他在苍梧山中的村庄为人们祈福,为神明赞颂。神明眷顾和赐福,让他成为了依靠神明力量生活的凡人,让他的样子永远停在了二十岁。
静湖位于苍梧山南麓,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一片山间难得的平坦草甸。
卫苍搬到了静湖边一间小屋住下,当天晚上,凤栖神君来到屋外。
月色下,湖面泛着粼粼月光,凤栖神君全身覆着银色的光芒,站在夜色中犹如月亮坠地,有流萤被他吸引,围着他缓慢的飞。
卫苍震惊于眼前的景象,站在门前望着凤栖,一时忘了行礼说话。
凤栖侧头看来,一挥手身旁流萤一哄而散,年轻的神君笑道:“自己一人独住,会不会孤单?”
卫苍回了神,躬身行礼:“凤栖神君。”
凤栖微笑点头,“不必行礼,我有事来和你讲。”
卫苍站好,垂手于身侧:“请神君吩咐。”
凤栖见卫苍局促心知一时之间也无法消除他对神明的敬畏,笑着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山中没有神明会引来魔物妖物,我分给你一部份力量,你且帮我守着吧。”
卫苍惊的睁大了眼睛,一脸无法置信,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神君,神君?让我…守着…守着这山?”
凤栖看这卫苍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抬手轻轻点在卫苍眉心:“很简单,不要接触人,觉得不对劲就大雾封山。现在放轻松来接受我的力量,不疼。”
卫苍心里迷糊着,又不敢拒绝,忐忑着看着凤栖指尖的银光,点了点头。
凤栖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风自脚下腾起,渐渐包住俩人,凤栖指尖光芒愈发闪烁形成一个小小的银色光团,只在空中静止了一瞬便没入了卫苍的额头。
卫苍感觉额头像有温暖的烛火靠近,随后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舒服。
风停了,凤栖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有不舒服吗?”
卫苍老实地回答:“没有不舒服,很温暖。可是…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卫苍一时捋不清思路,只觉得让他守着一座山过于草率。
“嗯,融合得挺好。”凤栖又想了想接着道,“苍梧山有事我会感应到,你也不必担心太多,你有我的力量那些不好的东西不敢靠近,只是这个用意,不需要你额外做什么。”
卫苍似乎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就像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