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又道:可他是里长冯良建的儿子,是远近驰名的才子,实在不像小贼……
汴梁牙校想不到这胡搅蛮缠的小子竟是个才子,想冤枉他是恶贼,似乎有些牵强,索性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道:梁王还有个口讯,让刘节帅去向李克用提出联兵建议。他们原是为了护送军机密函给刘仁恭,才前来瀛州,途中撞见逃兵张益,便顺手擒杀,又见张曦美貌,就想抓她回去。
卢龙指挥使见密函封口处盖了一枚朱全忠的火漆大印,便郑重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斥责小兵道:里长又如何?才子又怎样?只要不是你老子、我老子、刘节帅的宝贝儿子,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可交出去!难道为了一个瘦不啦叽的书包子,就要跟咱们的盟军起冲突?若是担误军机大事,你有几颗脑袋?
小兵见他发怒,心中害怕,连连垂首道:是!是!指挥使教训得是。
卢龙指挥使向汴梁牙校拱手道:梁王要我们向李克用提出联兵,这事恐怕不好辧,去年安塞之战,李克用还记恨呢!
汴梁牙校哂笑道:李克用和你们只是小怨小恨,和我们却是生死大敌,所以刘节帅只要对李克用说:趁现在大家都专注在长安那件事上,东边一定疏于防范,咱们先会师魏州,再联军南下,直捣朱全忠的老巢汴州。李克用必会欣然答应。到时候,我军会埋伏在魏、博两地,等河东军一到,你们便反过来与我军联手,李克用万万想不到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肯定会被打得落花流水!说罢忍不住哈哈大笑。
卢龙指挥使听他嘲笑己方是白眼狼,心中虽不是滋味,却不敢发作,只皱眉道:李克用的沙陀军强悍无比,领队的十三太保个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狠角色,去年的安塞之战已惹火他们了,如今再次背叛,万一杀不死他,日后报复起来,肯定厉害了!
汴梁牙校冷哼道:梁王已经决定,刘节帅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哪轮得到你们多嘴?你只管传话就是!见卢龙指挥使面有难色,呸道:十三太保有什么了不起,瞧你怕得哆嗦!我们军师才是真正的神人,天下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告诉你吧,大太保李嗣源才刚刚离开幽州!
卢龙指挥使吃了一惊,道:你说李嗣源来过幽州?
汴梁牙校冷笑两声,现出睥睨之色,意思是:在你们脚底下发生的事,我们却比你们清楚多了,你们还敢作对嚒?
卢龙指挥使不由得低垂了头,拱手道:请将军指点一、二。
汴梁牙校得意道:此刻李嗣源已乘船离开,正前往长安,一时半刻不会回来,就算他得到消息赶去魏州,还有更大的危险等着他呢!压低声音冷笑道:信上有了详细计划,你们只要照做便行了。
冯道闻言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当初刘仁恭只是瀛州景城的小县令,能立足河北,晋升为卢龙节度使,全是李克用厚恩相待,不仅免费相赠幽州领地,还留下一批兵将扶持他,为的是让他北拒契丹、南抗朱全忠。
刘仁恭藉此基础打下沧、景、德三州,壮大之后却生了狼子野心,不只屡屡抗拒李克用的命令,还关押那班沙陀将领。李克用一怒之下,率五万大军攻打刘仁恭,却因轻敌在安塞吃了败仗,想不到刘仁恭如今更进一步,居然暗中勾结朱全忠,想置李克用于死地。
冯道对刘仁恭的背义行径颇为不耻,更为自己的生死感到忧心:他们把这军事机密摊在我面前,是绝对不会留我活口了!原本还冀望卢龙军兵相救,但见那指挥使一脸诡坏,便知大事不妙,只能急急盘算对策。
卢龙指挥使低声吩咐:今日咱们就当什么都没瞧见,这年头,一天不知要死几百人,死一个臭小子有什么要紧!扳了脸大声道:这小子奸淫掳掠、偷摸拐骗,已犯了十八条大罪,实在死不足惜,就交给将军处置了!
汴梁牙校坏笑道:你能明白事理,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