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咽奼唱圆无节,眉敛湘烟袖回雪。两姝娇甜的歌声中,却流露一丝凄凉舞姬们尽情狂舞,却柳眉含雪、神色伤感。
李晔伸指端起褚寒依娇艳的小脸,问道:怎么啦?
褚寒依泪光莹然,似唱似吟:清夜恩情四座同,莫令沟水东西别,陛下希望四座同恩,长夜醉饮,奴婢虽然卑微,也盼望能长伴君侧,然而陛下的恩怜,只如江水东流,今夜过后,就是曲终人散!
李晔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笑道:不散!不散!朕与你日夜相伴,怎会散了?
褚寒依时吟时唱,声音如慕如怨:亭亭蜡泪香珠残,暗露晓风罗幕寒,这酒酣耳热之际,谁会想到残烛泪痕呢?谁又会因晓露寒风,感受到贱婢的凄冷呢?
李晔搂紧她的身子,笑道:不冷!不冷!朕与你同床共衾,就不冷了!
褚寒依贴近在他耳畔,腻声道:妾身有一秘密舞技,从未展示于人,只盼能为陛下独舞。
李晔知道这是艳舞,心中激荡,哈哈大笑:好!就只给朕一个人瞧,谁都不许瞧了!大力揽抱起她纤细的腰枝,霍身站起,向内殿大步走去。
冯道心中一急,竟忘了君臣之仪,直奔出来挡在李晔面前,道:陛下,那……
李晔怒斥:什么?
冯道被他精光一瞪,但觉有如雷电劈顶一般,整个人似矮小了半截,浑身不由得颤抖:这……就是君威嚒?支唔半晌,才硬着头皮道:那个……道可道、非常道……
褚寒依柳眉微蹙,依在李晔耳畔娇声道:妾身服侍陛下,小宦官却在一旁念道德经,这是哪门子情趣?
李晔正是全身火热,哪容得下旁人泼冷水,怒骂道:狗奴!竟敢胡闹!张平,拖下去宰了!
是。张平三步并两步过去,猛力拽着冯道往外走,怒斥道:早教你不要惹事!
冯道心中着急,一时间却想不出办法,只频频回首,却见褚寒依含泪的晶眸射出一丝戏谑清光,诱人的朱唇微微一撅,流露似笑非笑的得意,仿佛在说:小子,你死定了!
冯道被拖出殿外,眼睁睁看着未婚妻被皇帝掳走,森冷的朱红殿门缓缓关上,急得大叫:陛下!陛下!
张平尖声骂道:小命都不保了,还嚷嚷什么?你安份点,乖乖就死,免得连累咱家!
冯道这才意识到皇帝竟是要杀了自己!
新月清高,酒宴散场,褚寒依被李晔带入内殿寝室里,服侍的宦官点燃几盏灯笼火,众人便悄悄退下。
宫灯荧荧,原先隐在朦胧夜雾里的白杏花,被红烛火映成点点粉霞,宛如少女春情初动,随风轻舞的黄绫帐幔后,褚寒依倚在李晔怀里撒娇道:门外一帮宿卫军凶神恶煞的,人家很害怕。柔声唱道:冀马燕犀动地来,自埋红粉自成灰。君王若道能倾国,玉辇何由过马嵬?
这首马嵬诗是李商隐嘲讽唐玄宗沉迷女色、荒废朝政,以至兵祸骤降、宠妃难保的批判诗,李晔听了却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唱这曲子,是怕一旦宿卫军造反,朕便抛下了你?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