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却不急于说话,冲向识趣地要离开的夏时道:“你,且去传汪直过来。”
汪直乃广西大藤峡瑶族人,自幼入宫,被英宗留在身边做内侍小太监,一直暗中给万贞儿打探传递英宗那边的消息。因其聪明伶俐,能够知道万贞儿的心思,又有些功劳,英宗死后,万贞儿以侍奉宪宗为由要了过来,实则是做了自己的心腹。
万贞儿知道宫女没有配备内侍的资格,不得不把他雪藏着。为了给他些立功的机会,以便将来好替他说话,这才提出让夏时传他过来。
当然了,万贞儿也知道,汪直没少讨好周贵妃,周贵妃对汪直心存感念,关键时候,汪直也好为自己做挡箭牌,她相信汪直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
不知她竟已盘算得如此周密,宪宗和周贵妃虽不解,但苦于无计可施,不得不做出一副任她处置的姿态:只要能把事办了,你咋处置都好。
万贞儿懂他们的心思,含着笑,等汪直跟夏时过来,道:“你们一起听清楚了,一会儿要有事去办。”
这两个早就被万贞儿拿捏得死死地,闻声,忙跟侍奉主子似地,躬身施礼称是。
宪宗和周氏更加不解,刚要开口相问,万贞儿已道:“自古母以子为贵,并不存在两宫并尊之事,宣宗朝的皇后胡氏,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让位给孙皇后的。
本朝钱皇后虽贤淑跟前朝废后胡氏有得一比,却同样无子,又肢体残缺,更不宜立为太后,当按宣宗朝废后胡氏成例,以皇上生母周贵妃一人为后。”
万贞儿说这话自然是在为自己的以后做铺垫,周贵妃只当她在为自己鸣不平,忙跟着附和道:“对,就是这么个理儿,皇上就应该降旨颁诏,照着做。”
宪宗不由暗暗叫苦:“这虽也是个理儿,但本朝跟前朝不同,本朝有先帝的遗诏,钱皇后也没有跟胡氏一样辞让,朝臣们又认死理儿,你这样说岂不更助长了她的气焰?这个万贞儿,今儿咋这么糊涂,这不是要把朕逼到火炉上去烤吗?”
叫着苦,宪宗心里虽极不情愿,但见周氏跟着附和,却还是点了点头。
万贞儿岂能不懂他的心思,稍顿了顿,即又道:“不过,本朝跟前朝还是有些区别的,具体的,皇上跟贵妃应该都知道,他们两位应该也知道吧?”
说着,看了看四人,见他们都点了头,接着道:“所以哪,解决这个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劝钱氏主动让位。咱看钱氏还算有些眼力劲儿,应该能够劝得动。”
宪宗听她这样说,偷偷向她伸了伸大拇指,又以目示意:“对嘛,原就该这样说。”
她即以目回应:“咱怎么可能害你,你就只管瞧好吧。”
宪宗放了心,任由两人应答。
周氏之前曾派人去试探过,被钱氏骂了回来,至今仍心有余悸,忙插话道:“你也不要尽夸她,万一她不同意呢?”
万贞儿懂了宪宗的心思,也就不再有顾虑,道:“之前的那些事,咱也略有耳闻,所以,咱还准备了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廷议……”
周氏打断了她道:“廷议指定不行,咱不知她用了什么招数,那些朝臣们都在向着她说话。”
万贞儿冷“哼”了一声,道:“还能用啥招数,不过收买就是了,她能收买,咱为什么就不能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