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舒……”
抱着婴孩的男人在山间小路上飞速奔逃,经过了一夜波折,此时天边已是泛起了鱼肚白。
他怀里的婴孩突然叫了他一声,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向他左肩探去。
“病舒……你受伤了!”
“应该是被那个百户在混乱中打伤的……”
那边是一个正在不断生长翻动的菱形伤口,贯穿了海病舒的左肩。上面残留的刀气严重阻碍了他身体的愈合,体内的灵气运转不畅,白白浪费掉了他储存在体内的水分。
“病舒,你这邪术是从哪儿来的?可以使人返老还童的术法有很多,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通过血迹来使人还童的术法,还能重塑经脉,更是闻所未闻。”
海病舒不做声,只是抱着元崇斋往前直窜。好半晌,他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我,我梦见我娘了……”,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我梦见我娘她,她在唱歌,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背对着我唱歌。”
元崇斋死死盯住海病舒的脸,好像他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海病舒没有理会。含糊不清的嗓音将那堪称离奇的梦境从这个鲛人的口中吐出:
“我梦见我站在海边,也许是海里,但这并不重要,我在梦里见到了一座城,一座无比恢宏的大城,我就远远的站在城外,虽然什么都感知不到,但我知道那里住满了鲛人!和我一样的鲛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但我就是知道那是一座鲛人之城。然后我看到了我娘,鲛人之城消失不见,我只记得自己抱着一块木板在海面上飘着,我娘就在远远的地方,几乎是在天边的地方背对着我唱着歌,歌里唱的全是各种各样与水有关的血祭邪术!全部都烙印在了我的神识当中。”
海病舒一口气说了好久,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元崇斋的目光中隐藏着的复杂情绪。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事。”
“抱歉,三个月前我才做了这个梦。”
“算了,不怨你。”,元崇斋挥挥手,“那时前线吃紧,连我都自顾不暇,说起来,要是你小子早生个十几年被我捡到,你高低得被以前的朝廷像供我师傅一样供起来。”说到这里,元崇斋稚嫩的声音突然一顿,随后便不再说话。海病舒也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晨雾渐起,随着太阳的升起,夜间无比安定的灵气也骚动起来,林中开始出现些许小动物的活动痕迹。丰沛的灵气滋养着它们,一点一点的在使他们变得更强壮的同时,又改造着它们愚昧无知的头脑。海病舒在几柱香前离开了林间小道,踩着某种凶兽留下的痕迹钻进了密林之中。越往深处走,雾便越浓——太阳很难在正午前照到这里——灵气日复一日的在这里沉积,就像是粘喉的高汤般浓稠。海病舒在浓厚如同鱼汤般的雾里快速穿行,并且顺势掐起聚水诀为自己补充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