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摸摸后脑勺:“姑妈,不是你跟我说上那小花园里头拦着那两个丫头么,我都照办了呀。至于她们跑了,那可不能赖我,都怪守义表弟。他没事去那花园溜达,还给她们指了路,又缠着我说话耽误我,否则她们哪里能跑掉?”
陈守义一脸淡定:“我已说过去那的原因。至于指路,客人问路,我指给她,有什么不对吗?”
金城无言以对,只好另辟蹊径:“那你为何后来又要替她们作证?若非你出来作证,今天这事就成了。”
陈守义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表哥的意思,是要我说假话作伪证了?还是说,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金氏素来忌惮这个沉默寡言的庶子,他们的姨娘早已亡故,他们兄弟二人一直在自己膝下长大。那守节跟自己十分亲近,每日里母亲长母亲短的前后叫着。只这守义,一般的跟着自己,偏偏生了个冷情冷性的脾气,跟自己怎么都亲近不起来,便是对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是一般的疏离。原本似这般养不熟的,越发冷落着也就是了。偏这守义于读书一道,颇有天赋,先生们都对他赞誉有加,称其为难得见的奇才。老爷因此也十分看重他,对他寄予厚望,竟似比对嫡长子守礼更为看重些。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嫡长子,金氏叹了口气,也没心情理他们了,摆摆手放了他们走:“罢了,事情已经如此,再争论谁的过失也没用了。你们自回去吧,今日的事,都不许说出去了。”
陈守义躬身行了一礼,转身便出去了。
金城晃悠着袖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只怕街上的花子都知道了,还用得着我们说……”
金氏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自己的这个侄儿,自小被惯坏了。这回也是因为在家中惹了祸,才被哥哥送到自己这儿来避避风头。来了这才小半年,瞧瞧给自己惹了多少事?看来还是要写封信回去催哥哥来接人才是。
唉,一个个的都不省心。金氏按按太阳穴,想到另外还有大麻烦等着自己处理,顿时头疼不已。说不得只好强撑着再再往后厅去。
本以为多少还会有些人在,谁知道那些太太小姐们竟已走得一个不剩,只有些丫头婆子在收拾残局。金氏心又往下沉了沉:不想这事的后果比自己预想的更加糟糕。
金氏又往前厅来,只见席位已经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多是些亲近下属或者本家亲戚。陈知府正在主座上陪坐,只是脸色不大好,时不时看向新郎官的眼神隐隐带着怒气。金氏便知道他是在人前克制着脾气,等客人走后,还不知道得怎么训斥守礼呢。倘若他再知道了后厅发生的事……金氏简直不敢往下想。
新郎官看起来则是无精打采,冷着一张脸,只是跟随着仆人的指点机械性地斟酒。
金氏叹口气,复进了后院,琢磨着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直等到天色擦黑,陈知府才带着酒气进来。自有丫鬟过来替他脱了见客的外袍,换上家常衣裳。
金氏亲自捧了醒酒汤过去:“老爷,快来喝一口,给您温着呢,温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