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顺大伯,不能啊!”
“广顺叔,那块地要不得啊。”
“……”
李广顺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一片劝解声,他们知道自己的大队长一向说一不二,但再守信也不能眼睁睁往火坑里跳啊。
“大伙儿别劝了,就这么定了,继续最后一块地吧。”
白增贵和杨不喜也想再劝说几句,挡不住李广顺不给他们机会。
承包大会继续,最后一个地块果不其然还是北河滩的选矿厂,这个选矿厂都快成了历次承包会的“压轴”了,每次都拿出来说事儿,每次都会流拍。
“队长,选矿厂都流拍无数次了,降降价吧,要是能按五类地的标准,我铁锤就包了。”
受李广顺刚才“大义凛然、舍身赴死”般的气氛烘托,在场的户主真有几个想为村里分担,李铁锤甚至说只要肯降低标准,他就愿承包,毕竟十亩五类地,一年也得交不少粮食。
“降价是不可能的,那可是个厂子,谁让你当地种了。”李广顺咧着嘴笑着回绝了李铁锤的好意。
“有没有要承包的?”
“有没有要承包的?”
“……”
李广顺一连喊了几次都没人响应,外围的老弱妇孺甚至都觉得这就算完事儿了,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离场。
“我,我要承包,我有办法盘活选矿厂。”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冲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出意外的又是李大国。
“大国你疯啦!”
这次站出来呵止的是他的亲大伯李新喜,作为李广顺的长子,他虽然已经被分出去了,但每年也得经常帮父亲干活啊。
一百亩挖山根的活儿他还不知道怎么找理由推脱呢,李大国居然又惹新事端,这叫人怎能不恼火。
“大国,你不种地不知道种地的辛酸,听话,这块河滩地咱不要。”后面的大姑李新巧也从旁边阻拦。
“是啊,大国,选矿厂和其它荒坡可不同,那是要先给钱的,一年五百块,三年可是一千五。”
台上的会计杨不喜也好言相劝,他列出钱数,本意是想让李大国打退堂鼓,不曾想李大国听了他的话更来劲了,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两捆大团结,豪横的说到:“先来四年的。”
杨不喜都看傻眼了,这孩子莫不是把李广顺的老本儿全都偷了吧,一下子竟然拿出这么多钱。
那可是两千块,在场的庄户,能拿出这样一笔巨款的超不过三家。
他悄悄瞄了眼李广顺,发现李广顺居然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被孙子偷了老底儿而愠怒,反而任由着他胡作非为。
“大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得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良久,台上的李广顺才吐出一句话,一百亩的山根地,外加十亩不长庄稼的河滩,要说没压力那是假的。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是在陪着孙子豪赌,赌对了就是一百亩肥沃的水浇地外加一座能赚钱的工厂,赌输了,很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爷爷,我有信心。”
“好,那爷爷就陪你疯一把,不喜,起合同吧。”
年轻人就得有闯劲儿,李广顺选择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孙子。
他也从李大国的神情中看出了他强大的信心,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李大国对眼前的两件事很有把握,这种把握让李广顺非常之安心。
“谢谢爷爷!”
刹那间,李大国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就是自己的爷爷,总是无条件为自己默默的付出,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辍学会令爷爷失望,没想到,他不光没多问,还任由着自己瞎折腾。
有了六道沟和选矿厂的插曲,承包大会的热度迟迟没有退去,村民们私下里不断议论着李广顺家接下来的命运。
有人说李广顺这次算是被孙子坑了,有人说李广顺家的好光景超不过两年了,有人悄悄的为李广顺算一百亩旱地该交多少粮食,当然还有不少人在议论李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