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辅生日的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香山的红叶衬着碧蓝的天,格外好看。
山腰处有一块平地,搭起了流觞曲水桌,上有凉席遮阴,阳光渗透进来也不觉得晒,桌尾搭着戏台子,挂着轻盈的白纱帐,点缀着山里现捡的枫叶,远处还扎了个秋千,并设了投壶、对弈、书法绘画的区域,一应用具全都齐备。
周遭几个角都有专人看守,凡与邀帖的一律不准入内。
柳明月和春芝跟着邱辅进入内场的时候,只见里面热闹非凡,都是些少男少女,有联诗作画的,有投壶踢毽子的,还有下棋的,戏台子上不知是哪位小姐在弹琴,台下有好些人喝彩。
柳明月见这虽是山里,却并无蚊虫,仔细打量,才发现周围早系上了除蚊虫的草药囊,不光是草药囊,还有雄黄石灰粉撒在周围,果然精心。
坐在流觞曲水桌前吃果子的男子见邱辅进来了,笑道:“我道是去哪了,连楹儿的曲子都不肯听完,原来是去接这两位佳人了!”
邱辅低头跟柳明月小声介绍道:“这是金尚书府上的二公子。”
说着便带柳明月过去坐,转而对那金二公子道:“三小姐的曲子穿林透叶,我虽下去接客人,但一句也没漏听。这是明月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那本《梁祝》,便是出自她手。”
“什么?!那竟是姑娘的作品?”金二公子这一嚷,把台上抚琴的金三小姐都吸引了,放下手中的琴就过来。
“哥,你嚷什么呢,我这琴都没有弹完!”
金二公子只朝她摆摆手,道:“你先别说话。明月姑娘,那书真是你写的?!”
柳明月见周围好多双眼睛都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写倒是我写的,但其实是我……”
“好哇!”金二公子把手里的果子一丢,再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我可算找到你了!”
柳明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金二公子控诉道:“你何故要让他们二人生离死别!你可知本公子为此掉了多少眼泪吗!”
柳明月被他吼得心惊肉跳的,心想这可完了,原来自古读者读了虐文都要骂作者,一时就有些后悔。
“什么什么?那《天仙配》也是你写的咯?”说着,又有一个年轻男子挤进来追问。
柳明月只得点了点头。
“原来是你呀!那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也太感人了!”
“是啊是啊,实在是精彩!”
一时间,各个都开始议论起来,柳明月站在舆论的正中心,揪着手帕不自在的坐着,春芝也心惊肉跳的,这些公子小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时又不停的问柳明月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哪里见过这阵仗。
倒是方才抚琴的金楹儿开口打断道:“行了行了,今日是宇哥哥的生辰宴,你们都祝过寿没有,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众人这方散了。
“宇哥哥,方才那首曲子是我自己作的,专为你贺寿,你听着可还喜欢?”
金楹见众人都散了,便笑着找邱辅聊天。
柳明月见她凑过来,下意识的拉着春芝退开,留下空间给他们俩。
谁知邱辅却抓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一面回道:“不错,很是悦耳。”
柳明月余光里瞥见这小姑娘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暗道,没想到这邱辅桃花运还不错,得了这么个小姑娘的喜欢,只怕他此刻摁着她坐在这里,举止在旁人看来亲昵了些,不免要招这位姑娘妒忌,唉,这个邱辅,也该注意些!
“那宇哥哥为这曲子取个名字吧!”
邱辅沉吟道:“取名嘛,我不太擅长,不如叫明月姑娘取吧,她最会这些了。”
果然,这话一出,金楹的脸色马上变了,阴云密布的盯着柳明月看。
柳明月只瞥了一眼,忙收回眼神,这小姑娘,还挺凶。
“额……不了不了,我对曲子一窍不通,不敢造次。”
金槏忙打圆场道:“行了行了,楹儿跟你开玩笑呢,她在家琢磨了数月才琢磨出这套曲子,你有福气听听便罢了,哪能便宜你来取名。”
金楹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后面玩投壶了。
金槏见她走远,这才对邱辅道:“你可别太欺负我妹妹!”
邱辅笑着摆摆手:“你看本公子像这样的人吗?”
“你不像…你就是!”金槏恶狠狠的磨着牙。
二人聊了一会儿,柳明月早悄悄打量起场内诸人,见这些人都穿着华贵,举止优雅,料想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只是都年龄不大,方才那金楹更是小,瞧着似乎还未到及笈之年。
只是这满场的女子,柳明月看得眼花缭乱,实在不知哪位是邱辅说的贵人女子。
“哇!长公主厉害!”
忽然听得投壶的地方人声鼎沸。
“是双耳!太厉害了!”
柳明月伸着脖子看,只见那投壶场里,有一个穿着利落红衣的女子,额间系着一条红色抹额,拢在后面打了个结,红色的飘带随风微动,仔细看,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并不是裙子,而是宽松的裤子,从膝盖那儿起都收进一双黑色长靴里,袖口也被黑色束袖绑住,露出修长洁白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