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闹别扭的身影,存在感太强。好像很容易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让人难以忽略。
沈辛蔚深吸了口气,将头偏向一侧,单薄的手掌攥紧。
这样的温世尧,她是第一次见。
以前她在杜西关他们面前扔掉他递过来的东西时,他会沉静地站直身体,眸光平静,转身离开。
虽然一言不发,却能感受到,是在生气。
哪里会像这样,带着三分痞和两分赖相,去万般讨好。
忽然陷于混乱,那些坚持的从前,果真是自己困顿之下造的梦吗?
很多回忆经不起推敲,尤其是感情。
因为大脑总是会自动抹去坏的部分,只留下好的。
因此,当我们意识到被自己欺骗时,却又不得不承受过去的负担。
轻微的耻辱感,沿着四肢百骸凝聚于心头。
21岁,是她人生的分水岭。
由一个恣意欢长的少女,变成内心阴暗的女人的分水岭。
那年,是父亲去世第二年,周年未过,母亲便急急改嫁,甚至将父亲留下的大部遗产自作嫁妆。
继父是父亲生前的司机,看起来憨厚老实。
可她一度怀疑,他们在父亲生前便暗中勾结,甚至,父亲的猝死,也与他们有关。
果不其然,婚后不久,老畜生伪善的嘴脸便露出端倪。
家暴,出轨,赌博……
随之,哥哥被赶出家门。
对她,他也一直都没安过好心。
最初只是装作不经意,摸她的手或触碰她的胸。
她为了母亲,忍气吞声。
容忍的多了,老畜生便有些肆无忌惮,越来越大胆,竟敢在众人面前摸她的脸,半夜跑到她房间,用那臭哄哄的嘴啃她的手脚。
她多次暗语提醒母亲,却始终不见收敛。
实在不堪骚扰,她暗地里托人,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灌了些药,送到老畜生床上,想将自己身上的火引出去。
怎知,竟阴差阳错,让她与刚回国的温世尧纠缠上。
由此生出这些多余的牵扯。
次年。
最终还是被那老畜生找到机会,按在床上。
她挣扎着喊人,却从门缝里看见母亲惊惶躲闪的身影。
恶心,很恶心。
那一刻才知道,趋利避害,人性使然,即便是血亲。
好像一夕之间,生活晦暗无光,从此不见白昼。
那之后很久,她完全吃不下饭,骨瘦如柴,一点儿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整日整日闷在家里,不是躺在床上,就是泡在浴缸里。
一年多的重度抑郁。
写遗书,吞药,被抢救回来后的歇斯底里,再次写遗书,割腕……
循环往复。
直到他站到她面前,像一道阳光,暖意瞬息穿透全身。
往事不堪回首。
沈辛蔚眼睑垂下,将清冷的黑眸裹住,浅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