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程之，是在武魂殿教会。

我刚升了职，同所教会的上级叫我稍后到忏悔室等他。

他比我官大一级，但论武魂品质魂力，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想过要在那方面跟他碰一碰，武魂殿崇尚战力，有实力自然总有一天得到合理的位置。

所以我心情不错，想到他就算要联合其他人埋伏我也只有一二成胜算，我就忍不住想笑。

想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忏悔室是整个教会最幽静不受打扰的地方，除了暗杀还能干嘛。

既然他打不过我，那叫我也不是为了暗杀。武魂殿能有什么秘密？没什么好听的吧。

我心不在焉，一屁股坐在神父座位上。

向神父告解算是稳定民心、传播信仰最好的办法之一，教皇冕下早年也亲自做过。

关于如何对付平民，我和许多有希望坐到神父职位的人一样都受过专门培训。

隔着一面墙，开扇小窗，只能看嘴的程度，讲述内心的秘密。

我其实还挺喜欢的。

诚实地说，刺探他人的内心秘密让我很兴奋。

我等着“前辈”过来。我想听他面具下的告解，刺探他的内心。

嘴角扬起。

这时候隔壁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我知道人来了。

难道是请了个大高手来暗杀？连脚步都不隐藏。虽然不能听老头儿的忏悔很扫兴，但能打上一场很有意思。我越发期待。

小房间之间的窗格一直开着，我细眯起眼睛，看见一个白色长袍的家伙先走进来，紧接着才是黑长袍的前辈。

那就是程之，穿着白色拘束服，却被认成一个白衣主教似的人物。

“小王啊，我跟你说，这回告诉你的事情是秘密中的秘密，你嘴巴一向严，不会让教皇冕下蒙羞吧？”

“是。我绝对不会辜负教皇冕下的信任，也同样不会背叛您呀。”

“那么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了。”

“我身边这位，是一个囚犯。”

“她是我们武魂殿的囚犯。因为犯了几辈子也赎不起的重罪，现在她的命归我们武魂殿。”

程之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她身上没有任何能体现出情绪的表征，好像一个活的尸体。

“……她有魂斗罗修为，武魂是罕见的本体武魂，双手。有几块拿不出来的魂骨。和你的实力相当。你懂我的意思。”

那时我便开始闭上眼睛想象，假如和程之打上一场将会如何。

“她生来就看不见，耳朵很灵。为了防止意外，手被绑着，你应该看得见。”

“既然你到了这个职位上，那么她也会听你的话了。所以这次我把她介绍给你。”

“她绝对服从武魂殿的命令，绝对没有二心，只有上了战场才会动手。是最好的打手。”

“当然，因为是听从武魂殿的命令，只要到了我们的职位，无论是谁都能随意指使她。”

“老头子我啊，当时可是大费周章把她争取到我们分殿呢。”

这六十岁的魂圣倚老卖老，把程之按在告解者位置上，用爱护晚辈的力度摸了摸她的脑袋。

本来我很期待这光听起来就很强的女性立刻暴起，把光明正大揩油的老头打残，可她却仍是无动于衷。

“记住，她会服从字面意思上的一切命令。如今我就把她介绍给你，相信你会善用。”

“当然。”我看着仍然平淡如水的女性，将手伸过窗口和老头握了握。

“解开束缚衣也不要紧，没有命令她不会轻举妄动。命令的开头暗号是【帕匹特】，没什么意义，我随便起的。”

老头又唠叨了些什么，才走出了告解室。

我知道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于是这样说道：

“你好，我叫王钦凉，武魂是一把长枪，魂斗罗实力，双腿有魂骨。听老头子介绍，你和我实力差不多……也许我们可以找机会切磋一下。”

我等程之回应我，等了大概五分钟。

“好。”

程之的声音意外地很温柔。只听声音的话，我会觉得她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而不是一个能威胁到我的魂斗罗强者。

“你……不太爱说话？”

程之这次甚至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会写字吗？”

点头。

“接下来的话，请你用纯粹魂力写在空中。就像兽武魂外放那样。”

我做好等很久，或者等不到回答的准备。我在故意刁难她，外放魂力并且控制成字迹的形状并不简单……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不可能短时间内做到，哪怕是封号斗罗也不行，而且魂力消耗很大，吃力不讨好。这些其实是紧急情况下向远方广播信息时才会用到的技巧。

但是就在我移开视线的工夫，大概十秒后，我听到脚跟轻轻跺木地板的声音。

转头过去，我看见一行极清晰的字浮现在我和她之间，那扇打开的小小木窗中。

“是，王先生。”

这不可能，为什么她做得到？

我轻咳两声。

“很好。你的实力得到了证明。以后日常的对话不必用这个方法，用‘是’，或‘否’来回答我，或者按你自己的想法，哪怕是最简短的说法也没关系。”我看见她下意识点头，“啊，还有，别叫我王先生了，你我以后算是同事。而且我肯定不会完全像老头子那样待你，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某种程度上的朋友，所以你就叫我……嗯，叫我什么呢……”

“……”

“算了，爱怎么叫怎么叫，别太正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