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和尚在山村野店奔波……。
智真和尚在集镇酒肆打问……。
匆匆停下,急急而行!日出时分,他碰到黄存,边说边指,告诉他菊香所在的破庙位置……,日落时刻,他又找到了黄钦,黄秉,焦急的划着位置,指点路径!询问着可见黄巢?可知他消息……?
黄钦,黄秉摇头,说他也正在寻找!智真道:“你们兄弟太令世人注目,暂且不要跑动了,先到破庙聚齐,一切有我智真和尚来办吧!”
黄钦,黄秉感激道:“多谢智真哥哥啦!”然后,黄钦又说了其他兄弟现在的盐邦集散点,便直奔破庙!
智真还在奔波!脚步更快了……。
黄存首先赶到了破庙,与二弟黄巢和菊香相见,无不悲伤流涕,愤恨浇心……。
黄巢焦急道:“不,我要去寻找众位兄弟和母亲大嫂!在这儿一刻也待不住啦!”
“不行!官府正画影图形缉拿于你,太危险了,还是我去!”黄存起身拦住了二弟黄巢说道。
菊香却沉稳地说:“巢哥哥和大哥都不要去了!我想智真和尚穷苦出身,为人忠厚善良!他找不到所有的人是不会罢休的!”
黄巢急道:“他身体懦弱,又不会武功,身体吃不消不说,万一遇了危险!岂不……嗨——!”
菊香劝道:“看看,心中着急,脑子也不会转动了!你想,现在的好人不说,就连官府歹人,谁去祸害和尚?智真师父虽弱,可他正值青年,也不会累坏的呀!”
黄巢道:“我待在这儿不动,可他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呀!”
“他找到大部分兄弟,独不见你,就会很快回来商量对策的呀!”菊香又道。
“菊姐姐说的对呀!”黄钦说着,与黄秉两人一步跨进门来。原来黄钦已停在院外,听了他们所有的谈话,见无异情才进来的!
黄巢众人自是又喜又悲。黄钦说了众兄弟的所在处,智真已去通知!唯一不明的就是不知母亲大嫂和小七,小八的下落!
黄巢听了,又忧忧郁郁地说:“我担心的就是母亲和大嫂,七弟、八弟是否冲出村外,被官兵追杀擒拿……。”
黄存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冲到村边时,看见惊骡正拖着大车,直奔西南大道而去,后面也没有追兵!等我再次冲回村里救父亲时,估计惊车已跑远了!只是不曾见七弟思厚,八弟万通……。”
“看来母亲和大嫂侄儿无大碍了——!”黄巢和菊香稍松口气,又担心道:“思厚,万通不会出事吧……?”
黄钦说道:“没事!小七,小八鬼精灵着呢!武功也不错了!他俩不像四哥,死斗蛮打地没完……。”
“是啊,打几下就跑,是小七、小八跟老五学的惯用法儿!对手一松懈,他们又冷不防的杀了过来!四弟独战他俩,老吃亏!”黄存说着,逗的黄巢菊香笑了!黄巢说道——
“老五教的法儿不错!今后跟官兵斗,用得着,这叫游斗术,也叫游击战!”
正说着,外面传来喊问声:“大哥在这里吗?菊姐!”
“来人啦!看看是谁?”五个人出屋,见是三弟黄邺,四弟黄揆。
“大哥,二哥!菊姐姐……!”黄邺见了亲人,不禁落泪唤道。
“弟弟……。”
黄巢和众兄弟大难重逢,见善良淳朴的三弟如此,都不禁簌簌泪下!菊香更是抽噎不止!
“庙里的好人哪!给囗饭吃吧……!”外面竟然传来乞讨之声。
菊香出门,见是一位老妇,白发苍苍,一位大嫂拉扯两个童儿,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全是一付乞讨模样,不禁呆在那儿!
两个少年突然惊喜叫道:“菊姐姐——!”
“啊——!是思厚,万通弟弟么?”
“是啊!妈妈,大嫂别装蒜了,这里没啥意外!”小七,小八雀跃着扑来。
“弟弟!”菊香首先抱住小弟俩的头,泪流满面!他又扑向前去,扶住母亲,哭了一声:“娘——!”娘俩相抱痛哭……。
母亲抱着菊姑娘,老泪纵横,哭道:“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众兄弟一齐迎出来劝道:“娘——,不哭啦!走吧,进庙去吧!别着了凉!”
菊香和大嫂搀住年迈的母亲,上了台阶,进了破庙。
母亲坐下,望望众孩儿,抺抺泪水道:“这就好!这就好!孩儿们没少一个!钦儿的伤不碍事吧?”
“不碍事!娘放心,划破了肉皮而已!”
“好!好!这是菩萨保佑啊……!你那爹爹生性刚烈,去就去吧,也不亏他的年纪……。”母亲说着,泪水簌簌,潸然而下。
“娘……!”菊香趴在母亲腿上,又失声痛哭起来。
母亲抚着她的秀发,又泣泣道:“还有曲先生,菊香娘!我老婆子连见也没见上一眼……,也都含冤去了……!”她低头拾起衣襟试泪。
“娘——,别说了!别说了!您老要保重哇!”菊香摇着婆婆的手臂,哭的更痛心,更悲伤!几天来,两家的血海冤仇,苦水恨泪,她要全哭出来……。
众兄弟和大嫂无不陪泪,破庙里呜呜哭声一片!
黄揆抹泪吼道:“兄弟们!官逼民反哪!咱们反了吧!不反不能出得这口恶气呀——!呜呜……!”
“反!反了吧!拼上一死,也痛快呀!”就连平时一声不吭的黄邺,也怒吼起来!
黄巢的手在滴血!黄巢的眼在冒火——
“反——!杀到曹州!杀到京师去……!”
菊香听到黄巢的声音,擦泪站起,柔声说道:“巢哥哥——,不能一时冲动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次于无算乎!……您难道把读的书都忘了吗?”
几句话说得黄巢直瞪瞪地望着菊香,久久地没说出一句话……。
黄揆叫道:“菊姐姐,这儿正好是座神庙,你和二哥就庙算,庙算吧!看看啥时候造反杀官为妙,为好时机?”
黄巢站起来,拍拍四弟肩头,摇摇头说道:“冷静我不如你二嫂!大家商量一下,先在哪儿安个家吧!”
黄钦说道:“二哥!这座庙地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也叫荒坡岗!”
“好我看在这儿安个黄坡寨就很好!荒黄谐音,也叫荒坡寨……!”黄钦说。
“对!把这破庙砖瓦拆了作基,能盖十五间草房哩!”黄邺精于建房打舍,又会木工活儿!他早瞅划了破庙院落。
人多不怕移泰山!众兄弟先拆了破庙东西厢房,整基砌屋自有大哥黄存,三弟黄邺,六弟黄秉三人内行!其他兄弟运砖割草,忙个不亦乐乎!
黄揆说道:“这地方选的不错,荒坡野岭的,几十里没村没店的!二哥,这就叫落草为寇吧?”
小七、小八爱逗四哥,说道:“不对!这叫落草为王!知道不?”
“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应该叫落草为王的!”众兄弟都赞成道。
黄揆不得不服道:“好!老四不懂文词!算你们的啦!”
“哈哈……!”众兄弟几天来第一次有了笑声。
菊香送来了开水饭菜,听到弟兄们的说笑,也随之露出了笑容!甜甜滋滋地喊道:“哥哥兄弟们,都来吃饭喽——!”
“噢——,吃饭喽!”小七、小八飞身先到,抓起馍馍就啃。
“洗手再吃!馋猫!”菊香各打了一巴掌,笑嘻嘻的说道。
思厚,万通一吐舌头,忙去水桶洗手!
黄巢走来,对菊香道:“今日新草房就差不多啦!晚上可以搬进屋里住!你和娘,还有孩子睡草棚冷么?”
菊香深情地望着黄巢说道:“不冷!和大家在一起,心里热乎乎的,整夜都没睡!”
小七、小八啃着馍馍说道:“菊香姐姐,盖好房就给你和二哥成亲,保准睡得着啦!”
“小调皮!”菊香扬起巴掌要拍,小弟弟早从腋下逃去!众兄弟“哈哈”笑了……。
“哎——!”这时远处来了两人,老远就喊起来。
“是智真和尚?”菊香指着惊喜道。
“还有一个人!是谁哪?”黄存问。
“可能是朋友吧!”黄巢搭起凉棚观瞧。
众兄弟都站起来应道:“喂!智真师父——!”
智真跑来,见黄巢也在这儿,高兴地说:“巢弟弟!”
“智真哥哥,多亏你了!跑了这么多路!”黄巢感激地不知说啥好。
“巢弟弟!快别这么说!智真给你磕头啦!”说着智真和尚已跪在黄巢面前,眼泪夺眶而出!
“哎——?智真哥,你这是怎么啦?”黄巢连忙搀扶。
“巢弟弟,你替我报了父母的深仇大恨!我不知该怎样谢你呀?”智真哭着,又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指着身后之人说:“巢弟弟,你看这是谁来了?”
“尚让老弟?你怎么来到这里?”黄巢惊喜的问。
众兄弟齐围上来,向二人问好,亲热一场!
智真道:“幸亏尚邦主呀!他们又截了一封京师来信!”
“妈的!又是朝廷来信?什么事?”
黄揆强吞下一口馍馍,骂道:“不是圣旨吧?又要擒拿我二哥么?奶奶的,不反是不行啦!”
尚让道:“不是此事!还是请黄巢兄自己看信吧!”
黄巢拆信看了,不禁脱口而出:“魏保衡?王宗实?哼哼……!”
智真和众兄弟齐问:“什么事?”
黄巢“唰唰”两把扯得粉碎,骂道:“一群乌龟王八蛋!”
菊香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道:“你看,发这么大的火气!兄弟们都急着知道是咋回事呢?你一人发火,大家都闷的慌呀!”
黄巢这才缓过脸来,对大家说:“噢——,对不起哥哥兄弟们啦!是魏保衡给他舅舅朱范的来信……!”
“娘的!屎壳郎采花粉……。”黄钦信口而出。
“屙不了好蜜!”小七、小八习惯地接道。
“去!去!”黄揆拨拉开他们俩说:“还有心接话坎子?二哥,他们又屙什么坏屎啦?”
黄巢接着说道:“昏君——懿宗皇帝快要死了!魏保衡想独揽朝政,立五皇子,挟天子令诸侯!但是得借助骠骑大将军王宗实的兵权做后盾!……。”
“就是头一次赶考,对你不错的那个王将军?”黄存问道。
“哼!什么不错?都是为了自己!”黄巢愤愤地一甩胳膊,又道:“魏保衡和王宗实都以为咱们兄弟被擒拿杀头啦!要朱范立即送这把冲天剑给他!”
“二哥!你在京时要送给他,他连面儿都不见!怎么又转着弯儿向魏保衡讨这把剑呢?”黄钦聪明透顶,也猜不透这杠子事儿。
“鬼迷心窍了吗?”黄存问道。
“对!那位骠骑大将军是鬼迷住心窍啦!”尚让看过此信,立即插言说道。
“咋回事儿?”众兄弟齐问。
尚让道:“王宗实说黄巢哥哥这把剑是神剑,一千一百年后能带他飞天成仙哩!”
“那就更不能给他了!”黄邺相信的说。
“操他奶奶!想要剑也用不着杀人放火呀!二哥,这剑呀!死也不能给他啦!”黄揆叫骂着。
智真和尚似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噢——!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黄巢问。
智真和尚思索着说:“在京迎佛骨时,我只知道了师父并非五十年前自断双臂献佛的……!”
“唉——!大师哪是此事呀?家父最清楚的!他的双臂乃为封二刀所断,也是一段血仇呀……,是家父救了他性命,才赠剑于我的……。”黄巢叹道。
智真听了,又是一阵豁然开朗,说道:“巢弟弟,这剑更不能送还给他啦!你不知道,我这次出来,也是寻找这把剑的呀!”
“你?你寻此剑干嘛?”黄巢和众兄弟齐问。
智真讲了在京随师拜访王宗实的情景,大家知道了昪律大师索剑也为结好于王宗实的实情。
黄巢却为难地道:“这个……,大师若要,却不得不送还给他!家父曾说过我们不做施恩图报之人哪!若不是这次先生和我们两家遭劫,也早就送到寺里去了……。”
五弟黄钦说道:“二哥,此剑现在不再是两家恩恩怨怨的事啦!”
菊香接上说:“不错!此剑送与不送,交与不交,事关奸臣弄权,百姓遭殃的大事!与其负昪律大师情义,也不能让魏保衡之小人弄权!巢哥哥,这种道理你不明白?”
尚让道:“嫂夫人的见地,入木三分,讲的好哇!真乃女诸葛也!”
黄揆道:“不管三七二十一!这剑无论如何不能送啦!我若有此剑,封二刀这小子岂能害了爹爹?”
智真道:“师父啊!师父,你一心向善,怎么不知此剑系关天下百姓安危?生灵涂炭呢?唉——,还说是观赏几天?其实是要他飞往京城,干么要骗好人哪……?阿弥陀佛——。”
……
京城,王宗实大将军府里,他正躺在太师椅里,右手捧壶品茶,左手玩弄着虎头兵符玉印,神色傲然,想入非非!魏保衡和左军中尉刘行深一起匆匆过府。他躬身施礼道:“王大人,晚辈已发八百里加急书涵去了曹州!神剑不出数日即可送到您老之手哇!”
“是真的?”王宗实不太深信,因为只有圣谕才能启用八百里加急驿站,马不停蹄,站站相传!
“这还有假!晚辈死也不敢欺瞒将军您哪!不信,您看礼部批文?”魏保衡掏出礼部批发的八百里加急公文录,献给王宗实,加以证实。
“好!好!这就好!”王宗实高兴了,他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好吧!拥立五皇子的议案奏章拿来,老夫这就签上名字,怎么样啊?”
“谢谢王大人,王将军鼎成!谢谢!只要您老签名立储,这事儿就成了呀!”魏保衡也高兴地说。
他掏出立储奏章,王宗实挥笔签了名字。
魏保衡唤来左军中尉刘行深,立即将奏章送中书门下去了。随后他两眼直勾勾的看了看兵符玉印,试探着说:“大人,自古立储事大,易出变乱!若无重兵作盾,万一……!”
“噢——!你现在就想动用这调兵虎符么?”王宗实问道。
魏保衡陪笑道:“不不!晚辈是怕万一变乱,无兵弹压,坏了立储大事呀!”
“嗬嗬……!调兵入京,非同小可!还记得安禄山之变吗?不过,想用兵符可以,需等冲天神剑先到京师才行!哈哈……。”王宗实可不上当,会轻易将兵符相交!